“……你醒了啊。”她本想露出一贯的爽朗笑容,但却很勉强地提了提嘴角。
南宫熙和看着她,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而后静默了会儿,最终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没有对她笑。公孙嫣然垂眉,随后起身,露出一笑:“好,既然你醒了,我也不好多待了,我走了!”说罢,便往门口走去,直到她离开,南宫熙和都没有说一句话。
公孙嫣然的脚步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停顿下来。她咬了咬嘴唇,最后抬头看天,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委屈,明明她是不喜欢南宫熙和的,但是就是很委屈。
她守着他一夜,时时为他担忧着,但他醒来后,却什么也没说,平日里对任何人都展露的微笑,唯独面对她时,是面无表情的。
“连一句谢谢也没有呢……”公孙嫣然忽而笑了,她几下擦去泪水,深呼吸了几口,脸上褪去了阴霾,目光灿如星辰。
既然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她何必再被“秦王妃”这个名号所束缚呢?她自此以后,便当自己,自由自在,不用再自添烦恼。
南宫熙和看着公孙嫣然离开,眉头忽而一皱。他并不是有意这样对她的,只是他的心中有些混乱,一时不知该对她露出何等表情,又该对她说何等话。一向头脑清晰的他,此时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一边是自己对穆芊芊的情未断尽,加上公孙络和宁芙的刻意安排,他对她本能的抗拒,一边又是她不离不弃的陪伴,那份恩情,让他心底不禁震动,愧疚感和罪恶感一并涌上心头。
他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他是看到了的,她脸上那丝落寞和悲伤。
一瞬间,他的脑中空白。回过神时,她已经离开了。
他在想,他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该死的宫廷争斗,她是不是也如世间一般女子,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过着自己希望的那种生活。而不是这样,成为一个徒有虚名的王妃,在府里受尽白眼。
“熙和,你终于醒了。”
南宫熙和一愣,抬头看去,只见鹤颜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房里,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鹤颜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对他笑了笑,说:“昨天你中毒晕过去的时候,南宫祺已经被斩首了。”
“是吗?”南宫熙和垂眉,“皇上本来就要在公孙嫣然回来的那一天杀了他的,但也许是看在他陪伴多年的份上才让他多活了几天吧。”
鹤颜放下茶杯,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不是的哦,是张贵妃怂恿南宫单的。”
南宫熙和的脸色忽而一变:“你说什么?”
鹤颜收起了笑,回头看他:“是南宫谦。”
南宫熙和皱眉。推迟南宫祺的死刑,对南宫谦能有什么好处?南宫祺的手上还握着不知所踪的兵符,如果南宫谦为了拿到这些兵符而去拷问南宫祺,推迟死刑也并非不可能,但南宫祺怎么可能会告诉他?以南宫祺的性格,宁愿死也不会说吧?
难道有什么因素让南宫祺说出口?
那么,又会是什么呢?
“对了,熙和,在南宫祺临死前,我让人告诉了他的身世。”鹤颜的语气平淡。
南宫熙和有些讶异:“是吗……也好,至少让他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去。”
南宫祺的母亲是刘夫人,早年受南宫单的宠爱,但却未有一子,直到受到南宫单冷落后,忽然间被查出有了身孕,自此后南宫单便重新重视起她,因为她肚子里是他第一个孩子。
十月怀胎,刘夫人生出了南宫祺,自此母凭子贵,自然而然的风头高过了正室宁芙。
然而,十年后,刘夫人在南宫祺十岁生辰那天,饮毒自杀。
而南宫单,却是冷眼看待。
那时南宫单早就冷落了刘夫人,南宫祺一直以为是因为忍受不了南宫单的冷落,他的母亲才一时想不开自尽的。
整整二十年,他都是这么认为,直到临死前,他才知道真相。
他,南宫祺,并不是南宫单的亲生儿子,他是刘夫人与别人通奸的产物。
正因为二十年前,南宫单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赐了毒酒给刘夫人,让她自尽。
用她的性命,来偿还对他的欺骗。
南宫单对他的冷淡,都是因为他体内流着的根本不是他的血。他能活下来,全都靠南宫单当年的一丝慈悲心,如今他想谋反,那被岁月打磨殆尽的一丝慈悲,早已不见,他只有死路一条。
“身为一个次品的弃子,直到临死前才知道自己的人生都是虚假的,真是悲哀啊。”
本文来自看書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