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管家一瞬间喘不上来气,哼哧哼哧地撑着身子停在了父君的书房前。
父君正瞅着一件公文,眉头紧皱,似是有什么难题。听见管家急慌慌的动静也没有抬头,只是略略挥了挥手:“何事呀!管家你也这么大的岁数了,别总是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
“嗨……老爷!小姐!小……”管家究竟是上了年纪。我赶紧搀紧他给他顺气。
“又见到形似小姐的了?”父君似乎见惯了,提笔在公文上写了几句而后边说着便抬起了头,“你啊也得……子潇?!”
父君瞪大了眼睛,红了眼眶,开口却又顿住,又惊又喜,瞬间丢了笔撑起身子,脚步显得踉跄。我赶紧上前扶住父君,鼻尖一酸,只觉得泪水弥漫开来,不由得扎进父君的怀中,哭着道:“父君!子潇回来了。子潇回家了!……父君!子潇真的好想你。子潇好久好久没有见到您了!子潇好想回家……好想家……好像父君……好想……”
我说到后面,依然泣不成声,自己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父君紧紧搂着我,身体轻轻地颤抖,像儿时哄我一般地小心翼翼地拍着我的背,也是哽咽得不成样子。我抬头看向父君的面庞,伸手轻拭去父君的泪:“父君……”您……老了。我只觉得自己实在不孝,丢着年迈的父君为我担惊受怕,而自己还不能亲手照顾,顿时更觉得心酸难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难报的便是父母恩呐!
管家看着我们,也是在一旁悄悄揩泪,见我们悲伤过度便来劝住:“老爷,小姐这一路想必辛苦,不如先洗漱一番。老奴去让厨房准备些点心,再坐下来慢慢聊吧。”
我想到父君身体不似壮年不易悲喜过度,便也强忍着哭泣,劝住父君:“父君,女儿服侍您擦擦脸。”
“好……好好好。”父君气息难平,泪中含笑地连说了三声“好”。
我更觉自己未尽为人儿女的责任,心中羞愧,暗暗决心这剩下的日子绝不再让父君为我*操心,手中拿着管家刚命人送来的毛巾轻轻地为父君擦拭。
父女二人就如此就着书房的桌子,一圈点心,从早晨一直谈到了晚上。用完晚膳之后父君仍旧舍不得,便催促我休息,自己就坐在床头,说是想看着我入睡。我难以退却,便在父君暖暖的注视下沉沉睡去。第二日醒来,已是父君早朝归来之时。
随着父君到来的,却还有一人。就仿佛初见时那样,那人一身深青色官袍,眉宇浅淡,带着七分笑意,恭敬地立在父君的身侧。
而我仍未做好见他的准备……
我想要闪身退走,脚步却像是千斤一般的沉重。
“子潇。萧大人听闻你平安回来,便来看你了。”父君笑得一脸慈爱。
……萧御景记得我?!我不可置信地盯住缓步走来的那人,心口狂跳。难道是那些纰漏已经抖出?不会啊!星宿明明说过……可是……难道是父君今日提起便让他记了起来?是了,我便是同萧御景出的围猎场,父君应是知道……
我袖中的手紧紧握住,却依旧止不住地发抖。心中闪过的,是久别的欣喜,也是对自己之前抛下他还对他下药的愧疚……
“木小姐。”萧御景抬手行礼,带着寻常的疏离和恭敬。
我怔愣地看着他,只觉得脸上的热潮一退,像是掉进寒冰窖中。
“木小姐,在下刑部萧御景,之前在围猎场见过小姐的。小姐果然巾帼英雄,远赴塞外,扬眉而归。”萧御景含着笑,可那笑却只是停在嘴角。
我只觉得喉中一股腥甜,脚下一退,咽下口中不适,干干开口道:“萧大人若是不嫌弃,请到茶厅一坐。”我在袖口暗暗握紧了一只药瓶。
“好。”
父君有事便不再一道去茶厅。萧御景随我到茶厅坐下。我取出一套的茶具,将极珍贵的贡茶细细泡开,不动声色地将解药混入茶中。星宿所制的药果然非常,只有服下解药才能解除。我将茶盏送向萧御景。他含笑接过,放在鼻下一嗅,却也不马上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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