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朝跪在殿上的儿子看了一眼,然后就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六郎请起,你今日上朝可是为了今晨之事?”
“回父皇,儿臣正为此事,”李从嘉依旧冷着脸面色严肃,“父皇,儿臣来是想给父皇看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不只是李璟,就是朝堂上的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今日西门外发生刺杀案之后,儿臣府上就有人翻、墙入内藏下了这两包东西,儿臣府上侍卫无意中发现,所以儿臣想给父皇和众位大臣见上一见。”李从嘉面色平淡的说道。
“何物?”一听说这东西与今日的刺杀案有关,李璟便急着开口道。
“那些东西已经在殿外了,还请父皇准许。”李从嘉淡然道。
李璟只是摆摆手,接着便有几个禁卫军台上了两个麻布包走进了殿内,放在地面上时还发出几声金属碰在一起的声响,包着的麻布上还透着殷殷血迹,李从嘉伸手将麻布包打开,众朝臣看着十几把带着血迹的钢刀皆是一阵惊讶,惊讶之中,所有人都看着李从嘉,众人都没有想到安定郡公会将这些凶器带上大殿,也不知圣上会不会因此惩罚他。
“儿臣还请父皇还个公道,前日七郎因恨派来刺客刺杀不成,今日又有人去刺杀七郎,反过来嫁祸于儿臣,儿臣只想为我朝出力而已,并不想与皇叔和皇兄争夺什么,七郎刺杀儿臣是因为儿臣所做的确过分,但是这刺杀七郎又嫁祸儿臣,让儿臣实在难以承受。”
李从嘉如此说,已经很明显的将矛头指向了江都与润州,李璟紧皱着眉头,宋党、孙党和保皇党皆是心中一阵起伏,这朝上唯一面色如常的怕是也只有韩熙载了。
“六郎,不必再说。”李璟低沉着嗓音。
李璟在一早起身之后听说七郎车队在西门外遇刺,首先想到的就是六郎,再仔细听过之后知道是六郎救下了七郎,便想到了江都和润州,但是还不能确定,毕竟在他所知,七郎与江都和润州没有丝毫的仇恨,与皇位之争也搭不上关系。
但是现在他能确定了,这很有可能就是江都和润州其中一方所为,杀人嫁祸,一举两得,借用一个无害之人除去一个未来的潜在竞争对手,这步棋走得不谓不妙。
李璟的脑子平日里用在饮宴赋诗上的时间太多了,这会倒是只顺着李从嘉的话想了下去,倒是没有想太多,确实他也懒得再去想太多。
韩熙载在李从嘉说完之后,首先也想到了是江都和润州所为,但是他还想到了,其他的两种可能,首先便是李从善为了报复李从嘉使下了苦肉计,自己派刺客刺杀自己,想让李从嘉一同与他发配流放。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完全是李从嘉的计谋,自己派刺客刺杀,又救下纪国公,借助这事将火烧到江都和润州的头上,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法,凭借他的了解,李从嘉的为人应该不会如此做,即使他想派刺客手中也无可用之人,况且死在码头的刺客之中,没有一个人识得。
韩熙载能想到的,宋党、孙党和保皇党中人当然也都能想到,但是此时没有一个人说话,宋齐丘等人皆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戏的样子,孙党之人大多都是在想着是不是李弘冀所为,而保皇党则是在考虑着全面大局,看着事态的进一步的发展。
正在这满文武皆在看着李璟脸色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时,安定郡公李从嘉突然的开了口:“父皇,嫁祸儿臣所用武器与码头刺客所用武器皆为军制器械,儿臣又听说,库部私售军械,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有银子便可以买到,陈觉身为枢密使副使、兵部侍郎,主管库部,御下不严,造成军制武器泛滥,严重危害到了我唐国子民生命安全,还请父皇治罪。”
这句话顿时让李璟、宋党、孙党、保皇党以及韩熙载都是吃了一惊,他居然突然将矛头指向了宋党,这是何意?难道他还想将火烧到满朝文武身上,自己站在一旁看戏不成?
宋齐丘、冯延巳、陈觉等人皆是一脸愤怒,月余前宋党还在一起商谈要扶持起安定郡公,可自从他从江州回来之后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还没倒出时间与他见面,他居然此时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一方,宋齐丘看着李从嘉青涩的脸,心道:这安定郡还真被自己看走了眼,看来这大计划要改变了,不过计划改变之前,也要先把这事给摆平掉。
李璟沉思了片刻,不禁又将目光从带着血迹的刀上转移到了儿子身上,皱着眉头问道:“六郎,你说这刀是军中之物?”
虽然李从嘉刚刚已经很明确的说出库部私下贩卖军制器械之事,但在李璟的眼里,军制武器也只能出自军队,显然他对陈觉还是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