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的梆子声已经敲过了半刻钟,枢密使衙门里依旧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天空中的残月只有一抹光影,罗洪才打了个瞌睡,便听见街面的青石板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听见脚步声,罗洪立即就精神起来,想到多少年都没打过仗了,心头就是一热手便握紧了长枪。
从脚步声听来,只有十几个人的样子,靠近再靠近,接着便是翻、墙落地的声音和人踩在屋瓦上瓦片断裂发出的轻微声响。
一炷香之后罗洪已经确认十几个人都进了衙门,见屋顶的人跳下了院子,他才动了一下,顿时枢密使衙门灯火通明,十几个刺客被当场围在中间。
“杀。”罗洪只是一声怒喊,刺客便是全力死拼。
当然罗洪这样,也是有皇甫继勋的范例在先,当日码头若不是皇甫继勋喊了一句抓活的人,那些人未必会当即自尽。
猛虎难敌群狼,再说这些刺客又不是猛虎,孙晟和常梦锡把枢密使衙门想得太不堪了,这些人只是一些会一点功夫的家奴罢了,只过片刻便被这一队军士全部生擒,为了避免这些人自尽,李从嘉早就吩咐罗洪抓到人一定要先将嘴里的毒药扣出。此时罗洪照做,十五个人全部落网无一个逃脱,无一自尽。
只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微微喧闹的枢密使衙门便安静下来。
而斗门桥一侧却是火光冲天,三个身手敏捷的纵火者在点燃了桐油仓库之后又趁机点燃了其他房舍,趁着周围大乱,这才消失在夜色中。
三人放火之后并未回府,而是在西门的水门早就做好了出城的准备,冬夜湿冷,江水更是刺骨的冰冷,三人直接潜水从只够一人通过狭小的铁栏间钻了出去。
城西火光冲天,锣声、喊叫声不绝于耳,救火队从望火楼上看到大火时,整个漆器作坊以及周边商铺的大火已经连成了一片。
但是安定郡公府内却是没有丝毫的影响,室内温暖如春天,美人在侧,李从嘉睡得很是安稳。
大火持续了半夜,天已经大亮,还有火光隐隐冒出,从四更天一直烧到巳时,这才在禁军的帮忙之下将火灭了下去,但孙晟的漆器作坊和商铺却是全部被火烧光,整个江宁府的空气里都是散着木头烧过的烟灰味道。
李从嘉一早起身锻炼身体,头上还沾了好多木头燃烧过的黑灰,这会儿不得不在妅文的帮助下再洗一次头。
朝堂上孙晟一脸的恨意,众人在谈论着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他不相信漆器店会无缘无故的失火,毕竟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出过事情,偏偏在他派人去白鹭洲烧了宅子之后才起火,这怎么能不让他怀疑。
当然他恨得不只是因为漆器作坊和那些商铺失火,这也只是他的一部分财产而已,虽然他富不及周宗,但除去周宗的富有,在唐国他也能排得上名号,他恨得是自己派出的十几个死士一夜未归。更让他心烦的是殷崇义没有来上朝,他不得不想到殷崇义此刻正在审问那些死士。
朝堂微微有些杂乱,但是他却是丝毫不受干扰,忽然他似乎想明白了,从常梦锡说起他的人被抓到露出了马脚开始,他们就被一个计谋兜了进去。
议完政事,李璟这才看了孙晟两眼然后问道:“孙爱卿,朕听说昨日夜里你的漆器作坊失了火,损失可是严重?”
李璟也是明知故问,四更起火这个时候才灭,损失他也多少知道一些。
孙晟心里叹气嘴上却是说道:“陛下,微臣的损失是微不足道的,但江宁府救火队却是严重失职,大火已经连成了一片望火楼上才有人发现敲了警钟,臣请求治罪疏忽大意的救火队员。”
救火队的由来并不是现代产生的,而是自古就有的,中国古代建筑多为木制,所以防火当政集团也看得也比较重视。像汉代成都太守廉范,唐代岭南节度使杜预、永州司马柳宗元,宋代的户县知县陈、希亮,明代徽州知府何歆等,因大力推行“火政”,造福人民,“民感之”,史家为他们立传,人民为他们建祠立碑,有的古迹至今犹存。清朝的封疆大臣林则徐,每到一地,发生火灾,必到场参加扑救,更为人们称颂。
世界上的第一支正式的消防队也是在中国的北宋时期建起,并在南宋时期才得以完善。唐国在保大十一年江宁府大火整整烧了数月,朝中吸取教训因此经过商议也建立起了临时的救火队,但是此救火队并没有完全独立出来,也是要受到各个方面的制约。
救火队也并没有宋朝那么完善,相对于江宁府望火楼的数量来说就远远的差于南宋的临安,人员相对南宋临安城鼎盛时期5100人来比也是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与前朝相比,唐国江宁府没有关陇李氏唐朝长安和洛阳的坊,也没有各个坊间大小不一的武侯铺在城内组织相关的治安防火防盗,相对此时唐国的经济发达来说,城市的管理还是有些混乱,防火队的设立作用也不是很明显。
“这些小事孙爱卿就自己去处理吧。”李璟只是淡淡一笑。
看了众臣随即就开口道:“昨日午后殷崇义在船上又抓了三个自称是杀害陈觉的凶手,审讯过后这几人说是子嵩驱使……。”
不等李璟说完宋齐丘忙辩解道:“陛下,臣不明白。”
李璟摆摆手笑道:“子嵩听朕说完,……但这三人在审讯之中出了差错被殷崇义识破,结果当堂自尽,不知众位爱卿有何看法?”
宋齐丘听完这才舒了口气,倒是孙晟和常梦锡一脸铁青的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