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孙晟虽然是支持燕王,但是燕王为人苛刻善妒,孙晟又是凭借两朝元老,居高自傲,目中无人,这两人定不会长远。如此一来,孙党定会与燕王的关系不能持久,而孙晟又不会居于人下,虽然说此时被免职,但是萧俨常梦锡等人依然以他为首,他与燕王关系一旦破裂,那么就很有可能如烈祖代替杨吴一般,因此殿下不得不防孙晟。”
“这就是你要我杀他的理由?”李从嘉不禁一笑,问道。
“难道这不是理由?”宋齐丘瞪着一双浑浊的老眼反问道。
在李从嘉的记忆里,孙晟是死在李弘冀之前,如今已经是保大十三年,孙晟也就是死在一年之后的保大十四年,若是历史按照正轨走下去,那么顶多还有两年时间,孙晟就算是闹还能闹出个什么名堂来,况且现在他又被免了官,只需小心提防就是。
当然宋齐丘不知孙晟会死在一年之后,若是知道他也不会开口说这些,而是只谈一些对李从嘉未来的忠告以及一些他所担心的琐事。
见李从嘉对此事没有任何的兴趣,宋齐丘微微皱眉说道:“孙晟虽然此时已经被免官,但他依然有复启的希望。如今老夫落难,朝中才真正的趋于稳定,但是孙党不会安于现状,他们定然会再次翻起风浪,削弱保皇党的力量,改立储君之事在不久的将来怕是也会再次提起,孙晟也可能借机再次上位,这事还希望殿下多多提防。”
李从嘉知道最终李景遂是让出了储君之位,但是李弘冀这个皇太子也没当太久,这一些事他此时也不想投入太多的心思,朝中无论如何争斗,就让他们去争吧,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就好,此时他最大的目标就是将银枪都训练成军。
见李从嘉不语宋齐丘微叹一声,接着说道:“老夫知道殿下不会安于现状,但若是想成大事必先要学会这么几点。”
“燕王殿下的胸襟不够开阔,殿下不能学他,长江被人称为长江是因为它不是一条独立的长河,上游下游皆有无数的支流。殿下要有长江一样豁达的胸襟,容纳无数的细小支流,你才能够成为长江,关陇李氏唐朝能有贞观盛世,也是源于太宗的胸襟开阔与长远的目光,任用贤臣,无论他是胡人、契丹、色目人只要有才皆可任用,这也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道理。”
“殿下还要敢于决断,当今圣上就是因为犹豫不定才会失去很多,唐国才会造成如此局面,表象富足,但是内里却是已经颓败不堪。殿下还要认识道自己的缺陷,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有一些缺点虽然看着不妨碍大局,但是一旦这缺点任由他扩大发展,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对于处于殿下这样高位的人来说就很难发现自己的缺点,因为身边没有朋友,即使有也都是些不敢直言者,所以殿下还要及时发现自己的缺点,时时改正。”
“殿下也不要惧怕失败,人这一生总要面临各种困境的挑战,甚至可以说困境就是鬼门关,一般人会在困境面前浑身退缩,而成大事者则能把困境变为成功的跳板,老夫认为殿下就是这样的人,在面对不利的局面时能够扭转乾坤,并且还抓住了机遇,老夫曾经也是如殿下一般,但是此时却是一步失误进了鬼门关。”
李从嘉没想到宋齐丘会对自己说这么一大通话,看着他老迈的神情忽然有些搞不懂他为何与自己讲这些。不知他这会儿是知道自己九死而无一生了想要把做人的经验和道理交给自己,还是只是想随便一说。
钟蒨见宋齐丘壶中已经无酒,便吩咐婢女去给他添酒。
酒杯满了宋齐丘又笑着说道:“殿下,还要有个人生的目标,无论是梦想坐上皇位还是成为一方诸侯,都必须将目标树立起来,然后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立即行动。空谈误国,空想也是一样对一个人的发展没有任何的好处,不过殿下这点已经做的很好,虽然老夫不知殿下的目标,但至少看到了殿下的实际行动。”
“不过殿下在人际关系上还是要欠缺一些,以现在朝中局势来看,殿下应该去拉拢保皇党和冯延巳等人,让他们都站在自己的身边。殿下文采出众,又有远大的理想与目标,老夫认为只要殿下给冯延巳等人一些微小的好处便能成为朋友,虽然这些人不会对殿下有任何有利的帮助,但是起码不会在殿下做事时给殿下牵绊,韩熙载早就投效了殿下,老夫就不再多说,倒是孙党中人,萧俨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只是他一直在孙晟身侧,如今他与孙晟的地位对调,不知他能不能适应这样的关系,殿下若是不怕燕王报复,也可以去试试拉拢。”
“殿下还要学会赏罚分明,如此才会得到属下的认可,若是殿下不能做到,得不到他人的认可,就算是殿下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来即将面对的诸事。”
宋齐丘边说边喝,只是半盏茶时间不到又是一壶酒下肚,钟蒨也是听得认真,见宋齐丘晃着酒壶就再次吩咐婢女倒酒。宋齐丘这会儿已经微醉,看着酒杯都有些重影,但是嘴上依旧是不停,笑着说:“如今北国周朝强大,殿下还要劝说圣上做好防御的准备,加紧练兵,不然他日周朝来犯我唐国定会生灵涂炭……。”
“多谢宋公教诲。”李从嘉认为宋齐丘所说皆是忠言,端起酒杯便一口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