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微微一愣,他只是平静的莞尔,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青瓷茶杯,随即笑道,“没错,这是一部分原因。”
染倾没有问下去,顾离不告诉她,自然有他的原因,她轻轻扬眉一笑,“战场上兵器不长眼,你与南宫铭城若是真打起来,那么岂不是有伤和气,更何况你还是前锋……”
顾离并不担忧,反而轻笑了一声,“我们早想打个痛快,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不正是很好的机会吗?若不幸死在她的手上,那只能管我技不如人。”
他语调肆意轻挑,眼底却流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威慑,让人无法直视,染倾似笑非笑的转动着手中的茶盏,清冷的笑意在眼底浮动着,“那么如此,便算是我多虑了,只要阮国安一死,就能够打击阮家的势力。”
染倾眼底闪过一丝浅淡的无奈,顾离看出了她的顾虑,低声道,“可是阮家的子女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染倾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阮慕寒的影子,她轻哼一声,娇唇勾起,冷嗤道,“阮国安这只老狐狸,贪慕权力,一心想要对付我父亲和上官家,就算他死了,我也要让他背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让他们上官家都不得安宁。”
她清澈的眼底衍生出一股清澈的恨意,却很快转为一抹阴冷的浅笑。
“你已经有了主意了吧?”顾离神秘莫测的眸子里扬起一丝狡黠的浅笑,静静地望着她。
她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笑道,“没错。”
顾离与她相视一眼,似乎很快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他幽黯而深邃的眸子弯起,眯起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我不会让阮国安再回到京都来的,更不会要丽都失守,也不会要纭赫那么高枕无忧的做他的皇帝。”
他眉宇间笑意透着无可比拟的非凡傲气,染倾从未见过这样的顾离,他眼底的深沉阴冷,阴鸷而神秘,染倾惊异的看着他,很想知道到底顾离发生了什么事。
明月高悬,清澈的月光洒下一片皎洁而迷蒙的清光,顾离深谙的眸光透着几分阴冷,他伸出手抚摸着染倾晶莹剔透的脸颊,笑意更加深沉,“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莲叶跟莲心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染倾对顾离一向深信不疑,她定定的望着他,神情凝重,一字一字的说,“你要小心。”
两个人站在月色寂寥的月影下,他静静的看着她,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细碎的吻压了下来,绵绵不绝,到最后又加重了力道,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掉,染倾想要将他推开,却被他抱得更紧,他双臂有力的将她娇小的身子包裹在他的高大的身体里,用身体将她包裹着。
深夜的寒光里,二人紧紧相拥着,一滴悄无声息的眼泪从染倾的眼底划过,殊不知她的心里此刻翻江倒海。
她轻轻的推开了他,兀自低着头,三千青丝散开,搭在脸颊两侧,轻盈如水的脸颊深邃清冷,“我要走了。”
顾离只是点了点头,他长叹了一声,他将她搂在怀中,凑到她的耳边道,“在宫中你要小心沈青寂与阮陌月两个人。”
染倾若有所思,抬起头目光错愕,“你发现了什么吗?”
他没有说话,眉心皱起,神色里闪过片刻的嘲讽,“沈青寂是怎么进宫的你心里清楚,她跟她姐姐德贵人可不一样,丞相这次按捺不住了,才会出此下策。”
染倾心头一惊,下策?顾离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她对这个沈青寂也有几分了解,听闻是京都第一才女,才艳双绝,以诗书会友,连当今的状元都佩服不已,更是女中诸葛,只是丞相府将此女藏得很深,不肯轻易示人,往来提亲的人更是挤破门槛,听闻有一次提亲的人将他们家的大门硬生生都撞破了,却还是不能见沈青寂一眼,想必她这次入宫也是丞相许可,只是丞相到底有什么目的。
染倾面色清丽,若有所思的笑道,“丞相看来已经等不及想要除掉阮国安的势力了。”
“后宫与前朝的事一向是一脉相承。”顾离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京都九大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现在已经是愈演愈烈了,所以,后宫也不得安宁。”
染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勾唇扬起,轻哼了一声,眼底的嘲弄愈发的浓烈,“后宫只有乱,才能乱中求胜。”
顾离静静的望着她,眸光里隐匿着难以言喻的心疼,他没有说一句话,静静的拥着她,如若可以的话,他情愿一辈子这样拥着她,不死不休。
天色暗沉下来,天际翻滚着浓浓黑云,隐匿着一丝惊悚白光,一闪而过,眼看大雨将至,染倾不由得皱了皱眉。
而此刻,水云殿外,纭赫穿着一袭寻常宫服,修身长袍显得他肩宽腰窄,玉树临风,长袍上双龙夺珠,凛冽的威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太监将轿子放了下来,寒风吹起一地碎花,他不由得拢了拢衣衫,春雷乍起,水云殿早已熄了灯,他挥手示意王全等人立在门外,独自一人朝着水云殿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