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夫妻

2018-04-15 作者： 浣三

第21章 夫妻

白念慈那瓜子脸，高挺鼻，眉宇之间还透出一股子灵气，让周大娘看上去感觉格外的舒心。可周大娘并没有立刻就答应白念慈，而且她还没有回话给白念慈，反而是又仔细地瞧了瞧一旁的王二狗。

发现王二狗的背上有一个男子，周素梅虽说看不清余秋水张什么样子，但是额头上一块已经结疤的伤口让周素梅对余秋水没了好印象。

二狗子背上的孩子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怎么还会跟别人打架啊！周素梅认为余秋水不是个正经的人，可一旁的白念慈倒是让她感觉挺正经的。

一时间周大娘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些人了，不过细想一番，周大娘算想明白了，于是紧锁眉头说道：“二狗子，是你和这姑娘住？还是你背上的那个人和这姑娘住啊？”

“大娘你说什么啊！不是我住这里！”王二狗赶紧解释着，生怕周大娘误会了自己。

“噢！不是你和这姑娘住我就放心了。”周大娘说着眉头也舒展了开来，可这让一旁的白念慈不明白了，周大娘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不是和这姑娘住我就放心了”？

白念慈还没有闹明白，周大娘就来到了白念慈的跟前，拉起白念慈的双手用提醒的口吻说道：“孩子，我看你年纪不大应该还没有成亲吧？你跟男人跑出来私住，可是会出大事情的啊，我劝你还是赶紧早早的回家为好。”

周大娘看白念慈穿着得体一定是哪家的大小姐，误以为余秋水和白念慈是一对私奔的“苦命鸳鸯”。虽说私奔不易，可是私奔的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周大娘不是冷血，则是变相的关心而已。

可是粗神经的王二狗却误会了，他以为周大娘是不愿意让白念慈和余秋水租住，顿时便慌张了起来，张嘴想说服周大娘。可还没等他说出一个字，一旁的白念慈就赶紧抢话道：“大娘您误会了！二狗背上的人是我丈夫。我们夫妻俩刚来北京人生地不熟的，我丈夫脾气也挺暴躁，不知道坏了北京的什么规矩就被别人给打了，多亏二狗兄弟拔刀相助才保住了我丈夫的一条命。”

白念慈说完心中不免为自己叫屈，唉！被书生占了个便宜，竟成他媳妇了！而听到白念慈言语的的王二狗此刻既惊讶又自豪，他惊讶的是白念慈和余秋水的“夫妻”之名，自豪的是白念慈竟把他夸成了一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好汉了。

虽说白念慈在骗人，但是王二狗听在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舒服，顿时他也张口附和了起来：“周大娘，您是不知道啊！我刚才在街上走着，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当众调戏我身旁的这位姑娘。这姑娘的丈夫是个暴脾气，哪能忍住这气，上去就给了那公子哥一拳，结果公子哥找来了一群人，把我背上的兄弟打了一顿，要不是我出手相救，他们夫妻俩啊！不是男的死，就是女的被抓去做小。”

王二狗说得那叫一个真，一旁的白念慈不禁在心中拆台。二狗这家伙说他胖，他还真喘喘上了。还女的被抓去做小，哼！我一刀阉了那公子哥。

不过这都是心里话了，白念慈哪会当着周大娘的面挑明呢。她也借机映衬王二狗，从怀中抽出一条丝巾掩住面，不住地抽噎了起来，显得特别难过伤心。

这一出戏让周素梅信以为真，她赶紧来到白念慈的面前，布满皱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白念慈的双手，安慰道：“孩子，别伤心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你多交代你丈夫，北京鱼龙混杂，咱们小老百姓低声下气才能平平稳稳的过上日子，让他以后把脾气收敛一点。”

白念慈装出一副可怜无助的样子连连点头，如果余秋水听到周大娘的这般言语，而且还是当着白念慈这个暴烈女人的面，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二狗子，你帮助别人固然是好事，可是一定要量力而行啊！”周大娘又对王二狗提醒了两句，王二狗则频频点头说道：“大娘，二狗子知道啦！那这小两口你同意租给他们房子了？”

“二狗子，你就是脑筋转不动，以后多看点书。”周大娘沉稳地说道，便把腰间的一串钥匙给拿了下来，“你们跟着我，胡同里面我有套好房子。”说完，周大娘就向胡同里面走了过去，白念慈等人自然跟在其身后。

大概走了两丈远的距离，周大娘停在了一栋宅子前，“就是这里了，孩子你进去看看吧！相不中再告诉我。”周大娘弯着腰杆，把手中的一串钥匙分下来了三个递交给了白念慈。

此刻的白念慈哪还有挑房子的问题啊，只要是个房子她都可以住。可是白念慈注视着面前那套宅子的黑色宅门，心想这一套宅子一个月要多少银子啊？有点大了，现在我跟书生都没有工作，银子也不多，不能住那么大的宅子。

白念慈攥着钥匙，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周大娘说道：“大娘，有小一点的房子吗？这宅子我感觉太大了，怕支付不起月租。”说着，白念慈就想把手中的三把钥匙还给周素梅。

可谁知周素梅推开了白念慈还回来的钥匙，并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你们小两口刚来北京不容易，这宅子就不要你们的银子了。”

“大娘，这不要银子哪能成啊！”白念慈惊讶了起来，而这时周大娘冲白念慈微微一笑，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白念慈没有想到周大娘会如此大方，她站在原地手中拿着三把钥匙，注视着周大娘那如同麦穗一样的背影。

一个好心的小老太太一辈子就一个人靠着一点房租过日子，我竟然还欺骗人家，真是太不应该了。

白念慈深感惭愧，这时一旁的王二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念慈快点开门进去吧！我快累死了。”白念慈点了点头，拿着钥匙来到了宅子前打开了宅门。

这是一栋小的四合院，进了街门直接就是院子，以中轴线贯穿，东西厢房和北面的正房都是单层，以倒座房和厢房围城院落，院子里还种着两颗石榴树，看上去让人感觉这小院特别的幽静。

王二狗驻足在院子之中，环顾四周，一脸羡慕地冲白念慈说道：“在这个小院里过日子实在是太舒坦了，我都不想住大通铺了。”白念慈甩了一眼王二狗，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把书生放房里以后再慢慢感叹行吗？”

“行！”王二狗非常有气力地回答道，背着余秋水就往正房里跑，白念慈自然跟在其后。

三人来到了正房之中，这里是有家具的，不过家具极少。正房的大厅之中只有一张桌子，两旁各有一把太师椅。东侧还有一张圆餐桌外加四把椅子，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王二狗显得有点失望，白念慈并不失望。因为她知道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谁家租房子能给你置办一套紫檀木的家具啊？有几把椅子和桌子就不错了，更何况住这宅子又不花钱。

“二狗！别失望了，快把书生放里屋去。”白念慈说道，王二狗倒是很听话，穿过大厅西侧的帘子来到了里屋之中。

里屋还是如此，家具很少，一个长衣柜放在一张炕床的尽头，房间之中还有一个梳妆台倒是让白念慈很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现在让余秋水休息才是最要紧的。

白念慈把手中提着的大行囊放在了炕上，打开行囊把自己的褥子和被子铺了上去。刚铺好，王二狗就赶紧把余秋水放了上去，这下王二狗轻松了很多。

“哎哟！累死我了，念慈帮我倒碗水吧。”王二狗坐在余秋水的跟前冲白念慈要着水。

白念慈一边收拾余秋水的行囊和自己的行囊，一边回话道：“刚搬进来连个鸡毛掸子都没有！碗能有吗？想喝水出去给我买碗去！”

白念慈一句话把王二狗给噎住了，他想反驳，可是白念慈的话让他无从下手，最终王二狗叹了一口气，只好自己出去买碗了。出门时，白念慈还给了王二狗几两银子，让王二狗顺便买点碗筷，针线，鸡毛掸子什么的。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王二狗提着一个大包就回来了，包里装得都是白念慈让王二狗买的东西，有布匹，脸盆，油盐酱醋等等一些列生活必须用品。白念慈拿着鸡毛掸子打扫着宅子里的各处，王二狗则把油盐酱醋和一些青菜萝卜拿到了厨房之后就离开了。

余秋水还在昏迷中，喜欢大声说话的王二狗为了染织厂的工作也走了。此刻整个宅子显得静悄悄的，白念慈拿着鸡毛掸子在正房的大厅之中掸着椅子上的尘土。没一会儿功夫，白念慈就把房间给打扫干净了。

她拿着鸡毛掸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长舒了一口气，也许刚才是由于忙得原因，白念慈忽略了四周的寂静。现在没事情干了，白念慈就双眼凝视空无一人的院子。

石榴树的枝叶随风摆动，“飒飒”声不绝于耳。她就这样孤单单地坐着，寂静容易让人想些有的没的。顿时白念慈的脑海中充斥着：南儿自杀，余秋水被抽鞭子，被陆木季赶出染织厂。

越想越清晰，越想白念慈越感觉到自己的无能无力。一刹那间，她那一双明亮的双眼中流下了两道泪水，微弱的抽噎声也慢慢地变为了嚎啕大哭。

从南儿出事，白念慈就没有真真正正的哭过，像现在痛快的大哭还是第一次。平时白念慈都是一副烈女的样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你看到她大哭呢？

现在四下无人正是白念慈展现自己情绪的好时机，哭声响彻于宅院之中。白皙漂亮的脸蛋上就好像被人泼了一盆水一样，而就在白念慈哭得尽兴，哭得爽快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止住了这哭声。

“念慈姐，需要小弟给你打盆水洗把脸吗？”

余秋水拖着满是伤痕的后背倚靠在里屋的帘子前，双眼像看猴一样的盯着痛哭的白念慈。他从认识白念慈的那天起就没有想过白念慈会痛哭流涕，如今他却看到了。比起此刻去安慰白念慈，余秋水更多的则是想好好看看念慈姐是如何哭的。

白念慈立刻就止住了哭声，泪眼朦胧地盯着余秋水，一边抽泣一边问道：“你…。你…。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余秋水站在里屋门口，微微侧着脸庞不去正视白念慈，随后摸了一下脑袋后的辫子说道：“从咱俩成夫妻开始，我就醒过来了。”

听到这般言语，白念慈湿润的脸颊顿时就感觉被火烧了一样，滚烫的程度都能把脸上的泪水给蒸发掉。只见白念慈坐于太师椅上，后槽牙被咬得“吱…。吱”作响，手中的鸡毛掸子也不停地上下跳动着，双眼投射出来的眼神更是可怕到不行。

余秋水偷偷地跟白念慈对视了一眼，不禁浑身汗毛直立，心中也直发毛，后背的伤口更是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完了！以念慈姐的性格，我就不应该告诉她实话。余秋水有点后悔，赶紧调头往里屋走，生怕白念慈会抄起手中的鸡毛掸子教训自己。

在旁人眼中一男一女共住一宅，可谓是羡煞旁人，但事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