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而且陆老爷还让我伤好了以后回染织厂工作,可真是个好人啊!”余秋水说得很高兴,他认为自己是捡到宝了,可他殊不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考,我绝对要考。”
余秋水没有犹豫一丝一毫立马回话。
可这却犯了陆老爷的忌,陆老爷并不是讨厌当官的,而是他认为自从林则徐去世以后,大清已经不是大清了;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在日落西山的大清之中,不停奔走疾呼,为民请命,为国抗争,但却成了悲剧。
考取功名固然是好事,但是这年头考上功名能有什么作为?英雄都成了悲剧,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余秋水能干什么?更何况当官就变坏,多少有才之士也是在这年头沦落为了贪官污吏。
陆老爷不想看到白念慈的丈夫以后会变为一个大污吏,但陆老爷并没有严声厉语的制止余秋水当官的想法;他表情很复杂,说不来是忧愁还是无奈,仿佛就在二者之间。
“你们这些读了一辈子八股文的书生,真的懂人世疾苦吗?老百姓的想法,老百姓希望什么样的生活,老百姓渴望得到什么,你们知道几何?”陆老爷从余秋水的面前移开了,他站立在门口凝视雨过天晴的天空,心中已有长篇大论,但他不会一一告诉余秋水。
说真的,余秋水被自己爹爹捡到以后,从来没有受到过什么气,有饭有衣,冷暖不愁。他爹去世以后,留下来的银子也让余秋水生活的很好;余秋水这个刚到北京的小人物虽说受了一点罪,但他根本就不了解老百姓的一切,书本上的知识只是死知识,能有多少大官好官是完全从书本上出来的。
余秋水哑口,这时陆老爷继续道:“得人心得天下,失人心失天下,老百姓才是成败的关键。皇权官道如此,经商行货更是如此。“
陆老爷长篇大论,听得余秋水入了神,感觉陆老爷说得还是有点道理的。可一旁的铁管家并不这样认为,他了解陆老爷的性格,老爷说了一大堆,不就是想让这小子弃官从商嘛,还真能忽悠人。铁管家怕一时忍住拆陆老爷的台,抿了一口茶水堵住了自己的嘴。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余秋水被陆老爷影响了,这时陆老爷也看出了余秋水心中的颤动,他加了把劲,再次说道:“我并不反对你选择官路,但是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想要当官?”
此言一出,一直想要想要考取功名的余秋水愣住了。为什么要当官?为什么要当官?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可是怎么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也许一万个人的心中有一万个不同的想法,但对于余秋水来说,他是被自己爹爹从小教育要考取功名,自己为什么要当官,确实在他心中一直蒙了一层纱。
余秋水一时半会儿回答不上来,虽说他之前很想惩治贪官污吏,但那也是被府尹老爷抽鞭子时的想法。现在没有了府尹老爷的鞭子,余秋水迷茫了起来。
陆老爷回头看了一眼这般模样的余秋水,知道余秋水对于“官”这个字根本没有很深的认识,便舒眉展眼地走到余秋水的面前说道:“你不用立刻给我答案,你可以伤口好了以后回之前的染织厂工作,一边工作,一边仔细想想。”
“唉!我都被人家给赶出来了,怎么还能回去呢。”余秋水很识趣地摇摇头。
“那你想回去吗?”陆老爷神情坚定地问道。
说不想回去是假的,哪个人不希望自己能有工作,陆家的工人薪酬开得也不低,更何况此刻被白念慈养活的余秋水呢?只见余秋水不同于白念慈,毫不含糊地回答道:“我想回去!”
“好!伤好了以后,你就直接可以去染织厂了!”
陆老爷毅然豪迈,本来他是想让白念慈回去的。可是白念慈那个丫头不服软,反正余秋水和白念慈也是“夫妻”谁回染织厂都一样。
陆老爷已经把余秋水和白念慈看成一体了,随即还掏出了一百两银票递到了余秋水的面前。见到银票的余秋水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子,“老先生,您这是干什么?”
“买点补品,赶紧把伤养好,别亏待了白念慈。”一言不发的铁管家站起身子开口说道,说出来的意思跟陆老爷想表达的意思一样。
这两位老先生随便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而且还有能力一句话就让我回染织厂,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余秋水诧异了起来,不过不管这两位老先生是谁,余秋水此刻已经很感谢他们能让自己回染织厂了,这一百两银子他是绝对不会收的。
可还没等余秋水婉拒,陆老爷就把银票塞进了余秋水的领口中了,并且还很干脆地喊道:“老铁,走!”
一声令下,陆老爷和铁管家就一溜烟地离开了这里。独留余秋水一人站在屋中,一脸茫然地思索了半天随后自问:“难道这位老先生就是陆老爷?”余秋水脑筋还算灵活,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傻,起码猜出了陆老爷的真实身份。
……
……。
陆老爷和铁管家如同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侠一般走在胡同中;陆老爷心花怒放,他真是没想到白念慈会找了这样一个丈夫。不是说陆老爷瞧不上余秋水,而是他根本就没想到白念慈会找一个书生当丈夫。
“老爷,您是不是想让余秋水当染织厂管事?他可是一个书生,能放下身段与下阶工人一起工作吗?”铁管家虽然之前没有对余秋水的能力质疑,是怕让余秋水难堪,现在没人了也正是他发表疑问的时候。
可明显这句话让陆老爷很不爱听,他停住脚步瞪了铁管家一眼,“书生怎么了?书生也是人!工人能吃饱饭,有的书生还不一定能吃上饭呢!从刚才你看到余秋水那小子抱怨过自己的失意吗?”
“没有。”铁管家回答。
“这不结了,余秋水不是寻常书生,不然念慈那丫头也不会看上他!咱们先不说其他的,我问你。余秋水这小子你感觉他傻吗?”
铁管家没作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陆老爷见状却大笑,他轻拍铁管家肩膀,“他傻吗?他不傻!一个傻子能为了生活所考虑吗?一个傻子能有那么强的责任感吗?别看这小子一副呆呆的样子,生活所迫而已,不傻早饿死了。”
虽说铁管家认同陆老爷的言语,但是铁管家还是有丝担心,“老爷,您真的信任他吗?”铁管家好心提醒,因为铁管家知道余秋水刚才的言语基本都是谎言。
“没有什么信任不信任,他还是个雏儿,羽翼未丰。没有人生下来就值得人去信任,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待他羽翼丰满,你就瞧好吧!再者说了,人之为善,百善而不足,我这也是做好事。”陆老爷反驳,很明显他现在跟余秋水是穿一条裤衩的,估计其中和白念慈有很大关系。
既然老爷喜欢余秋水,我干嘛还要说些有的没的,闲得慌。铁管家笑眯眯一句话也不说,同时他也没有拆穿余秋水的谎言。
随后两人并肩就向胡同口走了过去。可刚到胡同拐角,恰巧又碰到了买中药和包子回来的白念慈。
陆老爷和铁爷怎么还在这里徘徊?白念慈惊了一下,随即低头侧过了身子,装出一副没有看到他俩的样子;而陆老爷小孩子脾气,既然已经把余秋水叫回去工作了,那么余秋水的“太太”就在家里享清福吧。
只见陆老爷也装出一副没有看到白念慈的样子,昂首挺胸地从白念慈身旁走过,自然铁管家没冲白念慈透露一点消息,跟上耍傲的陆老爷离开了这里。
白念慈本以为这俩老头还会继续纠缠自己,没想到竟然无视了自己。白念慈不明白为什么,但这对于她来说是好事;她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便向宅子走了过去。
宅院之中的余秋水拿着陆老爷给的银票站在正房前,他本不想收银票的,书生嘛!一般清高,怎么会接受别人的施舍。不过正如陆老爷所言,余秋水不是寻常书生。
余秋水盯着手中的银票淡淡地笑了起来;现在生活紧,这银子我全当是陆老爷借给我的,日后一定如数奉还。
而就在这时白念慈推门而入,一眼就注意到了正房前余秋水手中的银票,“书生,你手里的银票哪来的?”白念慈诧异地问道,余秋水没想到白念慈会回来的那么突然,顿时便慌了神,手中的银票没抓稳掉在了地上。
这时白念慈立刻来到了余秋水的跟前,她低下头看了一眼那张银票,发现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白念慈知道余秋水身上没有多少银子,这张一百两的银票绝对不可能是余秋水所有。她抬起头瞪了余秋水一眼,口气严厉地质问道:“你怎么会有一百两的银票?”
这银票又不是偷的抢的,念慈姐反应过头了吧。余秋水感觉白念慈有点过分敏感了,他顿了顿神情,没有对白念慈隐瞒什么,直接说道:“刚才应该是陆老爷来了一趟,这银票是他给的!”
“什么?你竟然收了那个老头子的银票?”
“是呀,而且陆老爷还让我伤好了以后回染织厂工作,可真是个好人啊!”余秋水说得很高兴,他认为自己是捡到宝了,可他殊不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