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东家,以前那都是杨茂武的主意,现在杨茂武已经不再管理东城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孙先生本来腰杆就弯,如今在多伟东的面前赔着笑,说着好话,腰杆显得更加弯了。
可多伟东似乎从余秋水和孙先生进门开始就没打算给他们一丝情面,只见多伟东朝着孙先生耻笑一声,说道:“孙老头啊,你说你这腰杆还能更弯点吗?”
言语之中充斥着不满与瞧不起,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多伟东这是在侮辱孙先生。
可孙先生依旧不以为然,似乎是他的腰杆已经弯了很久,没办法重新挺直了一样。只见孙先生尴尬地笑了笑,再次对着多伟东卑微道:“多东家,如果以前惹您不高兴了,还望您多担待。您是大生意人,可千万别跟我这个糟老头子一般见识。”说着,孙先生还抱拳连连向多伟东鞠躬,以表歉意。
不过即使孙先生在多伟东面前表现的多么卑微,多么的一文不值,始终也没法让多伟东对孙先生以礼相待。他还是依旧坐在椅子上,伤言扎语道:“孙老头,您说再多好话也没用,您们东城的布坯还是找别家吧!”
听到这话,余秋水实在感觉多伟东是癞蛤蟆戴礼貌,妄自尊大。
整个北京城谁不知道陆家的青丝坊是行业翘楚,哪个供应商不想攀上陆家从而分杯羹。巴结都来不及呢,这多伟东还往门外赶,真是不知好歹。余秋水想着,他的腰杆可不像孙先生一样弯曲,冲着多伟东直言不讳道:“多东家,咱们都是生意人,跟银子过不去可不是咱们的作风。为了一点小事就怀恨在心,我看您这铺子恐怕是经营不了多久了。”
对于商人来说,余秋水这话简直就可以算是大逆不道。只见堂屋里的那壮汉,没等多伟东先发脾气,自己倒是先生起了气来。他气冲冲地来到余秋水的跟前,指着余秋水的脸叫嚣道:“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啊?”
“我会不会说话不要紧,主要是你们东家也不会说话。”余秋水气势很强硬,完全没了进门之前的担心和顾虑,主要还是因为他看不惯多伟东对待孙先生的态度。
“你小子有种再说一遍。”壮汉似乎被余秋水给激怒了,突然就抬起了手,好似要揍余秋水一顿。而余秋水见状,不甘示弱地冲着壮汉继续道:“我再说一百遍都行。”
孙先生见气氛火药味十足,准备劝说两人,让两人都消消气。不过还没等孙先生开始劝说,多伟东倒是率先开口说道:“英子,你下去。”
“可是东家……”英子扭过头,显得一脸委屈。
“可是什么!还不快点下去!”多伟东冲着英子嚷嚷了一句,英子见东家有点不高兴了,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白了余秋水一眼就离开了堂屋。
而余秋水见到英子离开,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了下来。其实之前英子要动手打他,他心中就有点后怕,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也容不得他败下阵来。
如今英子已离开,余秋水再次一展雄风,冲着多伟东又是一句道:“以前杨茂武自作主张断了跟祥福号的生意,如今杨茂武已经不是厂里的管事。多东家如果瞧得起陆家,还望您能早日忘记过去的事情,不要逼陆家把全部的布坯都换成了别家的。”
余秋水这话既强势又客气,甚至还有点威胁多伟东的意思。
而多伟东恰恰认为余秋水这是在威胁自己,但多伟东却没有顶撞余秋水。他坐在椅子上,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余秋水一番,发现余秋水挺胸昂首,英姿勃勃,眉宇之间更是透着一股子的英气。虽身上的衣袍不是什么上等面料,但是干净没褶,让人显得格外精神。
顿时多伟东就感觉余秋水不像是孙先生的跟班,反而感觉孙先生是余秋水的跟班。这小子到底是谁啊?多伟东心中打着疑问,而此刻的余秋水见多伟东没吭声,立马看着孙先生下命令道:“孙先生,把厂里的货单拿出来。”
起初孙先生迟疑了一下,但当他看到余秋水那严肃的神情时,就立马把之前在厂里写好的货单给拿了出来,并递交到了余秋水的手中。
余秋水拿着货单,没等多伟东说话就气势汹汹地来到了他的面前,把货单往桌子上一拍,口气逼人道:“这是厂里的货单,限你明儿一大早就把该送的东西都送来。账,明儿验了货,再付!”说罢,余秋水连给多伟东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甩了一下辫子就转身傲气十足地走出了堂屋,颇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而孙先生则向此刻有点受惊的多伟东深深地鞠了一躬,作揖道:“多东家,多有得罪了。”说完,孙先生也赶紧离开了堂屋,同时嘴里还叫嚷道:“余爷,您等等我。”
一声“余爷”深深印在了多伟东的脑海之中,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多伟东想不通,转眼看了一下身旁桌子上的货单,顿时他打了一个寒颤,自言自语道:“这小子那么横,该不会是陆老爷的亲戚吧?”
说完,多伟东不淡定了,他赶紧用双手撑着椅子把自己肥胖的身子给撑了起来,同时嘴里还向屋外大声叫喊道:“英子!”
英子耳朵很灵,多伟东刚喊完他就冲了进来,“东家,怎么了?”
“去后院酒窖搬两坛子好酒。”
“东家,搬酒去哪啊?”
英子抠着脑袋发问,而多伟东则托着自己肥胖的身子,慢悠悠地走到英子的跟前,一脸紧张地说道:“去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