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掌柜是忙人,不过您是否还记得去年您在一个下雪的傍晚包了一位老人的糖葫芦?”赵责成说着就为余秋水涂好了药膏。然而余秋水陷入了沉思,我记得那个老人,当时我看他可怜就买了他的全部糖葫芦,可是这又有什么联系呢?莫非赵责成是那老人的儿子?余秋水有些错愕,直言问道:“赵爷跟那老先生有关系?”
“不,不,不。”赵责成连忙否认,但随后他神情又变得有些黯然道:“那老先生是我属下的父亲,我属下说什么都要报答您,我照应您也是看在我属下的面子。”
闻言,余秋水算是解开了心中的疑惑,果然好人有好报,当时买糖葫芦的报恩来了。余秋水感觉万幸,趴在地上感谢道:“那我这必须当面好好谢谢这位小爷了。”
“余掌柜,您见不到他了。您买糖葫芦那天,也是他离开人世的日子。报答您,也是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赵责成面露一丝伤感,说罢他就沉默了,余秋水也沉默了。
两人谁都不再言语,气氛一下子尴尬了下来,直到余秋水打破了这一份尴尬:“赵爷,您是个好人。”
“余掌柜,您也是个好人。但好人没好报,您瞧您现在倒霉的。”赵责成说着就叹了一口气,为余秋水的遭遇感觉无奈。而余秋水苦笑了一声,虽然我现在挺倒霉的,但我并不感觉难受。余秋水想着,口气淡淡道:“好人当然有好报,不然今儿刑房之中我非被那索尔佳给整死。”
“余掌柜,我也是个敞亮的人,我也不瞒你。我也只能保您几天,您惹得乱子不小,索尔佳已经买了您的命,决定把您折磨死在大狱中。”
赵责成说着,只感觉到自身的无能无力,自己能做的也是让余秋水少受点罪。而余秋水闻言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草菅人命这事他以前已经见识过了,从而余秋水不以为然地问道:“他花了多少银子买我的命?”
“两万两。”
“哟,没看出这掌院大学士还挺舍得掏钱嘛。”余秋水眼睛弯成了月牙,有点调侃的意思,这倒是让赵责成有点难受,他以为余秋水只是强颜欢笑而已,“余掌柜,这时候您别说笑了,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住脑袋吧。”
赵责成说得在理,余秋水自然想保住脑袋,且他一想到白念慈,就想赶紧出狱。可是现实是很残酷的,余秋水现在别说出狱了,说不准明天索尔佳一时兴起,自己就去黄泉路了。
“赵爷,您有什么好主意吗?”余秋水态度认真了起来,赵责成也倒是挺跟余秋水相好的,他托腮一本正经道:“余掌柜,陆家和安大总管有交情,何不求求他呢?”
虽然赵责成的这个提议很不错,但余秋水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陆老爷生前和安德海有交情,虽我不敢断定陆老爷心中所想,但我敢肯定,陆老爷当时也只是找靠山而已,并不真和安德海有太深交情。”
“余掌柜,您说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不会求助安德海。”余秋水语气坚定,这让赵责成有点慌乱,劝说道:“余掌柜,保住命最重要啊!”
“赵爷,安德海这些年干的事可是人尽皆知,简直就是第二个魏忠贤,您说魏忠贤和他的党羽最后落得什么地步?”余秋水反问道,赵责成低头不语,这时余秋水继续道:“肃清。如果为了我脖子上的脑袋让陆家再和安德海保持关系,我敢保证出不了今年就会有一群豺狗分食了陆家。”
余秋水考虑得很远,其实他说得也不严重;安德海过分张狂,培植党羽,广交朝臣,权倾朝野。且前些日子余秋水还听洛生说:安德海不久就要出京师,去办事。虽然余秋水不知真假,但余秋水也不得不谨慎,谁不知道太监不能出宫,等安德海出了北京城绝对有事要发生。
小心使得万年船,余秋水可不想让陆家以后被朝廷给肃清了,能不去攀安德海就不攀。可对于赵责成来说,只要能保住命比谁什么都强,“余掌柜,您是个聪明的人,但人如果死了再聪明能有什么用?”
确实,人死了什么都没用了。余秋水心中明白,但他早已下了决定,不能依靠安德海。只见余秋水咬着牙,翻身坐在了地上,目光不可动摇地盯着赵责成说道:“赵爷,您放心,我是不会死的。”
“可索尔佳想要您死啊。”
闻言,余秋水没吭声,仰视着监牢黑漆漆的石顶,问道:“索尔佳是谁亲戚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