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下人迟疑了一下,但随后就也掌起了嘴。
余秋水在一旁,颇显蛇蝎心肠地说道:“一百下。”罢了,余秋水就静静瞧着两位下人,恶毒地数着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掌嘴声夹杂松鼠下人的哭声传到了屋中陆鸿青的耳朵之中,直到余秋水数到二十的时候,陆鸿青突然从屋中走了出来。这时余秋水立马停住了数数声,豁然起了身子,仔细打量着陆鸿青,发现陆鸿青长大了不少,个头也高了,只不过没了以前的开朗劲,有一股不属于他年龄的成熟。
陆鸿青一双透着机灵的眼睛瞧了瞧余秋水,沉静十足地说道:“先生,让他们停下吧。”
余秋水没吭声。
陆鸿青不再对余秋水言语,瞧着跪在地上的两位下人的后背说道:“恭喜,发财,你俩不用掌嘴了,回房去擦点药。”
恭喜是公鸡。
发财是松鼠。
二人停住了掌嘴,跪向了身后的陆鸿青,各自脸上挂着一根香肠对陆鸿青磕头,异口同声道:“谢大少爷,谢大少爷。”说罢,恭喜就扶着发财赶紧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陆鸿青对着余秋水摇头叹气道:“先生,鸿青知道您是替我出头才会教训两位下人,鸿青感谢您。不过先生,人人都长着一条舌头,他们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您今夜能让恭喜发财他俩不敢胡言乱语,您能让其他人也不敢胡言乱语吗?”
陆鸿青仿佛说教一般,这让余秋水有点震惊。鸿青小小年纪,没想到知道的还挺多的,简直就像一个饱读诗书的才子一样。余秋水也是读过书的人,一时间他那种不知道扔在心中何处的书生气又跑了出来,对陆鸿青说道:“自然人人都有畅所欲言的权利,可是对于不实的言论,岂能坐以待毙,不闻不问?定要反抗,不然是站不住脚的。”
“先生,如果反抗了又站不住脚,那反抗又有何用?”
“当然有用,起码你努力过,争取过,用你爷爷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心里也爽了。”
“先生,这些努力,争取,心爽都是一时,并不是长久。就好像我们被洋人打了,我们还击回去,心中无爽,还要割地赔银,这些努力和争取难道不是白费吗?”
这问不禁让余秋水再次惊讶,心想鸿青这些年到底学了什么,国家大事都能知道,太不符合他这个年纪了。不过余秋水倒是从此刻陆鸿青的身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好像以前一心为国的自己,不过那都是以前了,余秋水有点感慨,他回应道:“努力和争取本来就是为了完成自身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你如果连争取和努力的本事都没有,那才是白费。而先生以前都是白费,没有真正努力和争取过。”
“先生,您为什么以前不努力争取呢?”
“因为先生没有本事,没有自己的方向,有了方向还是别人的方向。”余秋水说着,突然他觉得自己特别可悲,以前想要考取功名,是为了实现自己爹爹的梦想,可惜爹爹的梦破了;后来努力工作,是为了能好好照顾白念慈,可惜现在和念慈也没了关系;如今说实话,余秋水真的没有方向,说难听点就是混日子。
“先生,您现在就没自己的方向?”
余秋水被问住了,他想了一会儿,回应道:“先生其实也有方向。”
“什么方向?”陆鸿青好奇,余秋水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回答道:“先生要活着呀,要为这个家活着呀。”
“先生,可这并不是真的方向。”
“不,这就是方向,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你连喘气都不能,还妄谈什么方向。”
“先生,活着固然重要,但活着没有方向不是比死了还难受吗?”
“活着就是方向,责任就是活下去的动力。”
陆鸿青已经听不懂余秋水言语的意思,他一时语塞,两眼巴巴地盯着余秋水。这时的他在余秋水眼中才真正是个孩子,余秋水也回到姑父的身份之上,笑着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梁说道:“鸿青,你还小。走,姑爷带你去放烟火。”
“我不小了,我今年都十岁了。”
“对对对,你不小了,你是大人咯,等姑父哪天给你寻个漂亮媳妇!”余秋水说着就一把抱起了陆鸿青。
“姑父,我有喜欢的人了!”陆鸿青别看小,倒是一点也不害臊,脸不红,心不跳。反倒余秋水害臊地笑了笑,问道:“你跟姑父说说,你喜欢谁?”
“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