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莲一边摆饭菜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大姐,今天的猪蹄汤你必须得喝完啊!你可是要喂两个孩子呢,不多吃点侄女们就没粮食了!别说吃腻了啊,腻了也得吃!”
说完就接过已经吃好了的冬枝,熟练地在她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又看了看还在慢腾腾吃奶的小侄女说道:“冬叶每次都吃得慢呢!”
“就是呀,连喝奶都不愿意用力,磨磨唧唧的。”,何桃打了个呵欠,把慢了半拍才吃饱喝足的冬叶放进床边的婴儿床。
“这么一说还真是!”,何莲接了一句,然后把冬枝放在冬叶旁边,弯腰拿起拨浪鼓逗她们。冬枝瞪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手上还不忘记使劲地朝何莲摆动,仿佛在说,快给我,给我,而冬叶则懒洋洋地砸吧砸吧嘴巴,然后闭上眼睛又要睡觉。
“冬叶像现在的大姐!懒!”,以前的大姐可勤快了,现在就像地主婆,身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桃点点头。
“我哪懒了?”
何桃接过傅石递来的猪蹄汤很豪爽地一饮而尽,然后冲着傅石仰起头道:“帮我擦擦!”
傅石默默地拧了帕子替她擦干净油乎乎的嘴巴。
这还不算懒么!小姨子说得对,冬叶的懒性子就是遗传自媳妇!他倒不嫌弃自己媳妇,娶都娶回家了,懒不懒都无所谓了,可是闺女不行啊,要是真的长成媳妇这个懒性子,以后谁娶她?
傅石仿佛看到闺女十七、八了也没人上门提亲,要不然就是别人娶了她后才发现她太懒又不要她了……他满眼爱怜地看向冬叶,闺女啊,别怕,大不了爹养你一辈子!
何桃见傅石看着女儿们神色不断变化,满脸忧愁的样子,心想他准定又开始思维发散了,没好气地说:“你傻愣着干嘛呢!”
她以前一直觉得傅石很简单,嘛事都不多想,只要有饭吃有衣穿,没病没灾的,他就能一整天地乐呵,伤感春秋之类的事跟他一点边都不沾。可是自从两个闺女出世以后,傅石就变了,一会儿担心女儿长大后不好看,一会儿又担心她们不聪明,要不然又忧伤父母的名声连累她们,或者又怕他们离群索居以后不通俗事,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多愁善感得一塌糊涂!
何桃好多次都想把枕头摔到他脸上吼一句:“该得产后抑郁症也是我呀!”
“快吃饭呀!帮忙的人下午就过来了,你再耽搁,他们来了都没东西收拾!”
暖房酒时二婶还有几个嫂子弟妹都一直在后厨帮忙,别说坐席了,连口热饭热菜都没顾得上吃一口。这次双胞胎的满月酒何桃就让傅石找了帮办。
帮办是专门负责整治红白喜事酒席的。许多事情酒宴当天现场做是来不及的,所以帮办会提前一天过来做准备,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搬过来,许多大菜的材料要准备好,遇上天气不好的时候还要搭棚子。
傅石只需要去镇上把菜买回来就行。其他一切全权委托给专业人士,亲戚朋友只负责吃喝玩乐凑热闹就成。
“好,马上就去!”
傅石端起碗两口喝光了一大碗粥,然后咬上一张饼就要出门。
“钱带了没有啊?”,何桃直起腰问。
已经跨过门槛的傅石摸了一把空荡荡的腰,灰溜溜地回来抓了荷包再次出了门。
何桃摇摇头,叹了口气。
何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啥呀?”,何桃没好气地问。
“我知道冬枝的急性子像谁了!”,何莲拍了下手道:“真有趣,冬枝像大姐你,冬叶像姐夫!”
小姑娘,你想得太简单了!在急性子和懒洋洋这两方面,何桃觉得她和傅石其实是半斤八两,而不是像何莲所认为的那样“何桃就是懒散,傅石就是急躁”。
何桃上辈子就是能叫外卖绝不自己做饭的做派,傅石以前也是衣服脏了就翻过来穿、又穿脏了就塞床底下的风范,但是,他们又都是一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一刻也等不了,必须马上就做的行动派,而且,会一根筋地坚持到底。比如何桃研究豆腐,比如傅石想要垒炕。
当然,随着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越来越长,尤其是何桃怀孕以后,有了些许的变化,何桃挺着肚子心安理得地懒着,傅石开始朝着勤快人的方向急速进化。
可是,现在看来,孩子们并没有遗传到他们“中庸”的性格特征,而是继承了两个极端,大女儿冬枝是勇往直前的急,小女儿冬叶则是雷打不动的懒。
遗传真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何桃甩甩脑袋,她怎么学起了傅石,孩子才多大?不就是吃奶快慢的问题嘛,被何莲这小丫头一带,她就想了这么多那么远!
一定是养孩子想太多了,身心俱疲,意志力逐渐薄弱啊!
何桃伸手戳了戳两个闺女的脸蛋:“你们快点长大吧,你娘我快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