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年节(七)
2018-04-15 作者: 福禄寿喜
62年节(七)
大年初六,小保姆何莲回到了大荒地,何桃很高兴,终于能从“繁重的家务”中解脱了。
“小妹,你耳朵怎么了?”,何桃心疼地看着何莲红肿的耳垂:“这是长冻疮了?你没有擦油脂吗?”
村里大多数人身上都有冻疮,何桃离开张家时也是手脚生满了冻疮,手指肿得像萝卜一样,一捂暖和了就痒得要命。她以前听人说过,只要生过一次冻疮,以后每年冬天都复发,所以入冬后她每天都用面脂擦手擦脚,做足了防护工作,何莲也是被她要求着每天擦的,效果一直不错。没道理何莲离开几天就生冻疮了啊,除非她自己忘了擦油脂。
“嗯,有几天忘记了。”,何莲有些心虚地看了何桃一眼,低着头闷闷地回到道。她没实话实说——其实是因为被大周氏扯伤了耳朵,油脂抹上也无济于事。
其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为啥没把实情说出来,可能是觉得自己傻,明明知道大周氏贪财还不遮掩地把银子带到她面前;也可能是怕何桃和大周氏因此起了冲突,总之心里乱七八糟的。
“你呀!”,何桃戳了她脑门一记:“早就跟你说过一定要记得的,以后可千万不能忘了啊!”
“嗯!”,何莲点点头。
“咋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想多在家里玩几天?”,何桃摸摸她的脑袋,心想是不是太过压榨小保姆了?
何莲用力地摇摇头,抬头露出一个大笑脸,很夸张地说:“才不要呢!我可想冬枝、冬叶了!”
傅石适时地挤过来说了一句:“冬枝和冬叶也想你了,今晚上你带他们俩睡吧!”
何桃踹了他一脚——能不能有点羞耻心啊!
傅石笑着摸了摸被何桃踹着地方。
何莲看着无声互动的夫妻二人,瞬时间就笑了起来,恢复了以往叽叽喳喳的样子,跟他们俩说起过年期间的八卦来。
初二那天何莲、何有梁跟着小陈氏回娘家去给外公外婆上坟,自然少不了去那个名义上的堂舅家陈德清家拜年。
为什么说是名义上的堂舅呢,因为陈德清是小陈氏的亲弟弟,只是刚出生不久就由族长做主过继给了族内一对无子的夫妻做嗣子。小陈氏没嫁人的时候经常偷偷跑去看这个小弟,姐弟两之间不说亲密,但是总归没有断了联系。每年回家除了给父母上坟以外,就是为了跟这个弟弟见一面,用她的话说就是陈德清是她唯一的娘家人了。
这次陈德清告诉了小陈氏一个消息,有人在省城见到陈德洪了!
陈德洪,小陈氏和陈德清的亲大哥,二十年前自卖其身去了大户人家当了家奴,一直以来音讯全无。
传出这个消息的是耳东村的陈大户。陈大户开春要嫁宝贝闺女,年前特意赶去省城置办嫁妆,在银店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为东家办事的陈德洪。陈德清还向陈大户打探过小陈氏的消息,听说她嫁到了姑婆家后,还说要给她捎信啥的。
小陈氏一听完就哭了,先是说“没想到大哥还记得我”,哭了一阵又骂“二十多年前他咋就没想着自己还有个妹子啊”,然后是一路哭着回了榕树村,回到何家了又一直自言自语说“也不知道啥时候信能到”之类的。
何莲说到最后以后手一摊:“娘已经疯了,她现在就念叨上了这事了,成天在说不知啥时候信会到啊。”
何桃觉得那个便宜大舅其实就是说说场面话而已,正如小陈氏自己说的“二十多年前咋没想着自己还有个妹子啊”,她注定会失望的。
不过,这些跟何桃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听完也就算过去了。
晚上夫妻俩食饱餍足后,傅石抱着何桃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手臂发呆。
“你想啥呢?”,何桃趴在他胸口问。
“我想起我大舅了!”,傅石回答说。
“跟我干这事完了你居然想你大舅?!!!”,何桃听了就是一阵猛捶,傅石咧着嘴任她打。何桃捶完了才正经地问:“以前没听你说过你大舅呀,你咋就突然想起来啦?是不是听到小妹讲起那个大舅,所以你就想你大舅了?”
“也不是。其实年前的时候,二叔就跟我说过,说大舅去咱铺子里卖皮毛,他们还聊了几句。二叔说他叫大舅来咱家,大舅说不好意思上门!”,傅石叹了口气,最近,尤其是翻过年后这几天,他一直在犹豫是不是也应该去舅舅家拜个年,再把这门亲戚走起来。
“媳妇啊,你是不知道,村里人都以为我订过两次亲、娶过一个媳妇,哦,是在你之前啊,其实我是定了三次亲,第一个就是跟我大舅家的表妹订的娃娃亲……”
“擦,你是想你大舅呢,还是想你大舅家的小表妹呢?”,何桃在他腰间拧了一把,醋意横生。
“哪能啊,当然是想我大舅!”,傅石捉住她的手,有些无奈地说:“我那表妹比我小五岁呢,对我来说就是……”
“就是啥?说呀!”,何桃龇牙。老娘比你小了整整八岁呢!
“我的意思是说,那啥,我对她真没那意思!”,傅石就差赌咒发誓了,赶紧说道:“我那坏名声刚有了点苗头,我舅妈就跑到家里说要退亲了。”
“没退亲的话,你还想娶她是吧?”,何桃继续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