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公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千百年来的规矩可不是说打破就打破的。
何桃叹了口气,垂着脑袋不说话。
“你咋突然想上学了?小时候也没见你跟着有栋有田他们来学堂啊!”,太叔公不解地问。
“这不是为了孩子们嘛!”
眼看着双胞胎一天天张大,她也开始为教育问题犯愁。
虽然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学识没有要求,甚至是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她还是希望冬枝、冬叶自小便能读书识字。不说什么知识改变命运,也不说做什么做才女之类的,她只是希望闺女们能读书明理。读史使人明智,读史使人聪慧,有学识的人和目不识丁的人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这一点她很有感受。
她自己识字算数都没有问题,但是毕竟没有受过这个世界的传统教育,如果按照她的经验来教导孩子的话,估计只能教得个不伦不类,甚至于格格不入。
这里的私塾又不收女学生,她才动了这个心思,自己先来学,然后回去教孩子。这些想法也是最近才有的,自从离开双胞胎几天后回来,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向一个合格的母亲靠近了,忍不住自己感动了一把。
太叔公听了呵呵起笑起来,摸着胡子思量了一番说道:“这样吧,你们家不是有个六岁大的小童吗?正是开蒙的好年纪,你让他来上学,回去以后再让他教你,或者以后直接让他教冬枝、冬叶两个,你当年不就是跟着有田他们学会识字的嘛!”
大荒地收养了一大一小两个男孩的事情早就穿得人尽皆知,连太叔公这个一心只教圣贤书的知道了。
何桃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哎呀,我咋就没想到呢!太叔公,我明个就让念宗来上学。我要是有啥不懂的就写在纸上让念宗带给您,您看行不?”
“行,你有上进心自然是好的。”
就这样,陶念宗小朋友便阴差阳错了地有了上学的机会。
“念宗,明个起你就去上学堂了!”,何桃回到家里迫不及待地宣布了这个消息。
念宗一脸茫然地看着何桃,还不明白上学堂是啥意思。
倒是念祖十分激动,对着何桃又是作揖又要磕头的,读书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呢!
何桃给念宗赶制了一个书包,因为决定得突然,她来不及买新的笔墨纸砚,就把家里用过的那套给念宗装上了。
拜师在这个时代是很严肃的事情,在原主的记忆中,即使何氏族人去上学不用交束脩,也是需要备齐拜师六礼的。
拜师六礼为:肉干,芹菜、莲子、红枣、桂圆、红豆,每一种都有不同的象征意思,肉干代表感谢老师,芹菜寓意勤奋好学,莲子为苦心教育,红枣味早日高中,桂圆为功德圆满,红豆为红运高照。
原主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就是因为六礼里面除了芹菜就没一件是便宜的!
其中贵的五种大荒地都有现成的,只是缺了芹菜,何莲又当了回小跑腿,去村里相熟的人家要了一把,这才凑足了六礼。
太叔公家的私塾束脩每月只需一百文,夏、秋两季农忙时节个休堂半月,春节休堂一月,一年下来满打满算就是才一两银子。
何桃想着因为自家情况特殊,太叔公不止是要教念宗,还要负责为何桃解惑,如果按照一般情况缴费备礼的话显得薄了一些,于是就决定把束脩翻一倍,一年缴二两银子,还特意挑选了一直肥壮的下单母鸡一并算入拜师礼。
第二天一大早,何桃一手牵着念宗一手拎着拜师礼来到了太叔公家。
太叔公身着诸色学士服端坐于堂前,收了拜师礼后受了念宗的三跪九拜大礼,然后又将回礼——《论语》一本,青葱、芹菜各一把亲手交到念宗手里,最后拿起戒尺在念宗的头上肩膀身上轻轻各敲了一下说道:“入孔门,以仁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可知否?”
“学生明白!”,念宗回答后又磕了一个头。
太叔公朝站在门口的观望的何桃点点头:“这学生我就收下了,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何桃点点头表示明白:“那就麻烦太叔公了!”
离开教室,何桃在院子里找到了帮忙太叔公管理私塾的堂弟何有志,将束脩交给了他。
曾经何有志和何有田两个是自太叔公后何氏一门念书资质最好的,太叔公对他们倾注了很大的期望,何有田因为瘸腿失去了参考资格后,太叔公更是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何有志身上。何有志也不负众望,现在已经在准备参加来年的童生试了,据说考取的希望很大。
何有志看数量不对,略带疑惑地问道:“阿桃堂妹你这是一次交两年的束脩么?”
何桃只好把情况解释了一遍,何有志听完后露出一口大白牙问道:“要买书和字帖吗?咱们私塾有各种启蒙书的手抄本,还有曾祖描的各种字帖,跟书店的没啥两样,但是价格只有书店的一半不到哦!”
何桃哽了一下——这孩子真不像读书人,倒是有些商人的潜质,还真是会找推销的机会!
“《三字经》《弟子规》啥的是肯定会用到的,晚买不如早买啊!”,何有志接着推销。
何桃哭丧着脸说道:“今个身上没带钱,你先把书给念宗吧,明天我让他把钱带给你。”
“好咧!”,何有志再次露出大白牙。
正说着有学童地来了,对着何有志恭敬地打招呼道“小先生早”,来了一个以后,接着又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接连而至,何有志开始忙碌起来,何桃就趁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