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租地就像租铺子给人做生意一样的,管你生意好不好啊,反正准时足额交房租就行!
不过,实际情况不一样,这里的租户都是生活水平相当之低的,处于被舆论——也就是他们自己生长的广大农民阶级所同情的位置,何桃狠不下心去压迫原本就已经够惨了的人,只要有得赚就行了,反正他们也不缺那点钱买米下锅。
她之所以订按照实际出产收租的条件,其实就像找到一个平衡,达到双赢的目的。
租户认真照看庄稼,庄稼长得越好,地主收的租金越多,他们自己的收入也是随之增加。
她也是过后才想到了监管的问题,不过因为田地少不值得太费神,再者也就像罗保成说的一样——柳家人老实,她也就没再花心思去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
这次不一样,地多看不过来不说,又是有前例可循的,她就不打算再特立独行了,心里决定了就按照胡家以往的方式管理稻香村,不准备做出改变了!
罗保成问她:“你知道黄大户家的收几成,陈大户家收几成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何桃摇摇头。作为地主,她也好、傅石也好,都还是新手,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陈大户家还算好,收六成,那黄家就凶了,收七成五,逢到灾年还从来不给减免的。遇到颗粒无收的时候,连人都要搭进去!所以现在咱们镇上,除非是过不下去的人,不然是没有愿意租黄家的地的!”
何桃顿时想到了白毛女的故事,杨白劳、黄世仁,果然艺术都是来源自生活。她把账本一合,转身相向罗保成说道:“罗大叔,您就多跟我们说说这方面的事情吧!”
罗保成见她有兴趣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他说的是柳树镇那边富户跟佃户之间发生的真实案例,作为柳树镇声名狼藉的大地主,黄家占的篇幅最多,而且,没一件好事!
比如黄大户家的地也是有的是收粮,有收现银,收粮的那杆收租称一定是缺斤短两的,一百斤放上去只有八十斤,他们家收现银也是百般挑剔,银子挑成色,交铜钱的话还要格外收耗银,一千一百文才能算是一两银子。更过分的是,黄大户早年还欺负庄稼人不识字,说的时候是六成的租金,写到纸上就成了的七成五,被骗的租户看着盖着自己大手印的契约百口莫辩,打官司也赢不了的。
何桃想知道的,比如如何管理佃户、处理问题之类的一个没听到,可是也得了不少前车之鉴。不过因为罗保成是做官牙的,其实跟媒婆差不多,吃的就是嘴巴功夫这碗饭,说起故事就跟专职讲评书的一样,哪怕只是个小插曲都能讲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别说是何桃,连傅石和傅泉都听得津津有味。
罗保成问何桃:“黄大户这辈子最恨的一个人就是你村的秀才老爷,你们知道为啥不?”
“这事我知道,太叔公在村里开馆教书,咱们榕树村周围的村子都不缺识字的人,他那招就行不通。所以,他家招人都是找的离咱们村远的!”,傅泉笑着说道:“我可是听人说过,就算到了现在,黄大户说起太叔公来都是咬牙切齿的!”
“果然还是读书好啊!”,傅石插了一句话。
“傅石,你也去考个秀才得了!”,何桃翻了个白眼,这傻子对读书人简直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是呀,石哥儿,你也去考个秀才吧,以后咱们家的地都挂在你名下,可是能省不少银子的!”,傅泉也跟着打趣。
众人说说笑笑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达了柳树镇,放下了傅泉和罗保成后,何桃和傅石赶着回了榕树村。
原本何桃还担心双胞胎一天没见爹娘肯定会哭得死去活来的,谁知道他们到的时候,俩小已经熟睡了。因为担心坐车晃得厉害吵着宝贝闺女们,傅石就把车留在了二房,打算跟何桃两个人一人抱一个孩子步行回家。
傅磊自告奋勇地挑了灯笼为他们照亮,一路护送到了大荒地才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