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好好干,干好了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何桃爬上牛车,傅石鞭子一甩,潇洒地走了。
金铁一人站在风中凌乱——租金全免了?二十亩的租金就这么全免了?!
这意味着啥?意味着只要他好好干,东家不换人的话,家里每年就四十石的粮食,将近一万斤。家里就七个人,省着点吃,余粮换成钱的话,二弟就有了聘礼娶媳妇,大妹也有了嫁妆,老娘的病也有钱治了,儿子说不定还能上学堂!
金铁楞在原地,他们说话时躲在远处观望的村人见何桃他们走了,都围了上来,将金铁圈在中间,七嘴八舌地问起来,最后东家偷偷跟他说啥了。
被乡亲们摇了几圈后,金铁终于回过神,他喘了几口气才压住心里的狂喜,故作镇静地解释道:“东家就说,以后缴粮税的时候,让我请几个乡亲帮忙看粮食,运粮食,干活的人每天都可以领三十文钱做工钱。”
“给东家干点活还要啥工钱呐!”
“咱东家才是真的大善人呐!”
……
因为有金铁的帮助,何桃和傅石离开稻香村的时候比预期早了不少,何桃想起胡家那两个欺上瞒下的管家、账房,久违的正义感突然冒了出来,反正都有时间,她就决定拐去胡家跟胡一鸣告一状。
“咱何必去管这个闲事啊?那俩人都辞工走了,说了也白说。”,傅石觉得何桃是没事找事。
何桃气呼呼地说:“就算不能整到那两个人,也能给胡一鸣提个醒啊!他可是要去当官的人!他现在当少爷被下人骗还不知道,那以后他当官的时候,肯定也是被手下骗的。现在被骗,他可能觉得不痛不痒的,反正该给他的银子一分不少,以后做官了再被骗说不好就要丢官、丢脑袋呢!看在他给咱们少了五百两银子的份上,提醒一下也是应该的嘛!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做官的时候也一样别人说啥就是啥的话,遭殃的可是百姓呢!”
果然,胡一鸣对于管家和账房的所作所为是毫不知情的。
他一向自豪于胡家的好名声,猛一听说在他家居然出了这种恶仆欺民的事,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肯定是弄错了。
傅石就把租户上门告状被家丁赶出去的事情说了。
胡一鸣的脸黑了。
那件事他还真有印象。那时候他也就才五、六岁,正在前院玩耍的时候,听到大门口有喧哗的声音。偷偷跑出去一看,几个乡下人大喊着要见胡老太爷往里面冲,被家丁打了一顿扔了出去。他还问站在那里的管家出了啥事,管家说:“大少爷,那些个都是刁民,他们租了咱们地,不按时缴租,以为老爷心肠好就上门来装可怜了。您以后见着他们了可千万不要理会。”
那天胡老爷发了一通大火,狠骂了管家嘴里的“刁民”一顿,当时还说要涨租子,管家劝了几句,说什么租金都是老太爷那辈定下来的,胡老爷才做了罢,愤愤然地回书房继续寒窗苦读去了。
胡一鸣想起往事,脸越来越黑,觉得自己和亲爹两个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居然让一对刁仆欺瞒这么多年!
傅石也不管他脸黑不黑,说完事以后就带着何桃走了。
他们刚走,胡一鸣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县衙,跟知县在书房说了约半个时辰的话。第二天一大早,两队衙役分别出发,中午时分带回了两个五花大绑的老头,以及两车“赃物”。
“他们犯了啥事啊?”
“我听说是胡大善人家的管家还有账房,偷了胡家很多银子……”
“这种人就该打,不仁不义!”
“哎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就说呢,那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呢!原来真是胡家的管家啊!”
“以前他多横呐,仗势欺人,现在,哼,活该,报应!”
衙役们的办事效率很高,人犯一带回来就直接押上了公堂。知县惊堂木一拍,指着那些以管家和账房的地位、财力完全不可能拥有的财物,以及县衙存档的属于他们家人的田产、商铺,粗略一算两家的家产加起来居然有一万两之多,不管他们如何狡辩,知县二话不说就定了长期偷盗主家财物的罪。当场挨了实实在在的三十大板,然后奄奄一息地被扔进了大牢,享受随之而来的十年监禁——如果他们还有那个命活十年的话。
管家和账房贪墨的银子挪了个窝,进了知县的口袋,胡一鸣出了气,神清气爽地上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