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秋冬(八)
2018-04-15 作者: 福禄寿喜
117秋冬(八)
大荒地的娘子军们这时候也刚刚散伙,若是平常的话,比如去年,每天都是天黑前散伙,大家各回各家吃完饭去。但是,今天情况有点特殊,女人们讲鬼故事讲上了兴头,好几次甚至都停了手里的活计一门心思地说或者将各自听说过的鬼故事,兴致一上来大伙就忘了时间了。
要不是傅秋月的丈夫容大壮担心媳妇,找上门来的话,他们估计还要秉烛夜谈一番了。
散场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相互约定:明个子接着说啊!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只靠着月光的话是不怎么看得清楚路的。现做火把的话太耽搁时间,何桃想起仓库里有一堆灯笼,正是上元节傅石为了哄她开心买的花灯,就找了出来给女工们一个人点了一个。
女工们是分三路走的,还是截然不同的三个方向,到了村里的晒谷场就得分开。傅秋月、许三娘、许七娘是一个方向,宋翠华、李彩月住在村头是一个方向,傅家二房的唐文妹、三个还有傅秋月的两个嫂子苗氏和夏氏是同一个方向,大家说了半天的鬼故事,说的时候是开心的,到了外面就有点后怕了。
这时候容大壮只好站了出来,提议大伙先送宋翠华、李彩月妯娌回去,然后再送傅家的五个人,最后他们再自己回去——有个男人在的话,人少一点也是不怕的。
活该罗神婆悲剧,她不是见了何富庭、何有志两个以为是鬼拔腿就跑了吗,这一跑就跑向了唐文妹这队人的方向。
前面说过了,榕树村的村民们敬重太叔公,因此自发决定为他守孝十天,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因为唐文妹他们十一个人都是穿的一身白。
罗神婆跑着跑着就看到远处有好多“鬼”,挨个排成了一列,手里提着形状不同、颜色各异的灯笼,缓缓地在狭窄的田间小道上“飘荡”,神经再坚韧她也彻底受不了,两眼一翻白就晕在了路上。
喜婆子这人虽然嘴碎不招人待见,连累家里人也在外面有些抬不起头,但是,她可是家中的顶梁柱,每年请媒钱、谢媒钱可是赚了不少的。
喜婆子男人死得早,只有一个儿子,叫做孙福贵。孙福贵如今已是年近中年,名下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婚嫁的开销可都是喜婆子赚来的。
喜婆子向来是野惯了的,整天不着家。她早上出门没回去吃午饭,家里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她是经常在哪家聊天聊嗨了就在哪家蹭饭吃的,可是到了晚上快要睡觉了还没回来,孙福贵就急了!
最近可不太平啊!捣乱的、出事的,偏偏又都是老娘的仇家,别是她也出事了吧!
孙福贵赶紧把儿子、儿媳们叫到一起,分散出去找人去。
孙家人先是去了跟喜婆子相熟的谢大嘴、李呱呱等人的家里,都说今天一天都没在村子里见着过喜婆子的人影了。
孙家人这下子真的急了,当场就借了火把,又拜托已经知道喜婆子失踪的人一起去找她。
村里人虽然讨厌她大嘴巴,但是这时候却没有人落井下石,村民们自发组了几只队伍,穿上厚衣服、举着火把,一边叫着喜婆子的名字,一边往榕树村各个方向找人去。
何有田坐在床边,就着豆大的油灯在专心致志地看书。他开始治腿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明年的童生试是一定要参加的,而且,他相信以自己的实力是肯定能过的。
王琼花侧躺在床上,手支着脑袋,嘴角带着微笑,静静地看着何有田的侧脸酝酿睡意,就在她迷迷糊糊要入睡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叫声。
“我像是听到有人在叫喜婆子的名字呀,有田,你听到没有?”
何有田看书看得认真,王琼花喊了他几遍他才回过神来。
“好像是的。你好好躺着,我出去看看!”
何有田披上厚棉衣出了屋。
何富国等人刚跟隔壁的谢氏说完话,正要扎火把,出去帮忙找人。
“出啥事了啊?”
“喜婆子不见啦,大伙都在帮忙找她呢!”
何有田略微考虑了一下说道:“那我也一起找吧!”
“嗯,多个人,多份力!”,何富家点点头递给了何有田一个火把,临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有田,你多加件衣服!”
何有田已经跟家里说了要参加明年的童生试,现在又重新成为了家里的国宝级人物。
“爹,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其实村里人心里都在想,十有八.九喜婆子已经被容蓝拉下去了,说不准现在就在太叔公、容瓶溺水的那一块浮着呢!
可是那地方太邪门了,没人主动去,只能孙家人自己去。
孙家一家子胆战心惊地到了太叔公溺水的地方,一看水里没人,又觉得多了几份希望,散开成了四个队伍,以那一处为中心继续找人。
其他的村民按照家庭为单位,分散向村外的各个方向。反正外面黑不溜秋的,火把特别显眼,只要看到有火把的方向就代表一条线已经有人再找了,就换个方向。
榕树村四面八方都是火把的影子,星星点点,犹如五六月的萤火一般。
何有田和何富家两个人一组,两人也一边走一走喊着喜婆子的名字,何富家还间或叹一句:“这喜婆子要是出了事的话,都是她自己做的孽!”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所以人呐就是不能做坏事的,不然,肯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