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时候,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随手拎起了一块板砖,照准了何有田的膝盖狠狠地敲了上去。
“啊啊啊”,何有田大叫一声,整个人都弯成了虾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传来后,何有田懵成浆糊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
这些人他绝对是认识的,而且是还是在治好腿之前认识的、得罪的,这个省城他唯一得罪过的就是德宝酒楼的东家了!他想要喊破这些人的身份,又怕暴露以后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说不准到时候丢的不止是一条腿,连命都丢了!
他大喊了一声“我有功名的”,读书人的地位高,一般人是不敢得罪的,他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有功名的?”,孙定愣了一下,举手示意别人也停手:“先停手!”
孙定有些犹豫了,也不知道东家是否知道实情,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打了就打了,读书人就不好办了。
不办严实了,要是露了啥出来让他抓住了蛛丝马迹的话,可不是赔钱就能了事的,还会坏了二少爷的名声……二少爷是家里的宝贝蛋,要是因此坏了他的前程,他孙定也别想能留住这条贱命了!
何有田见他们不动手了,以为是畏惧于读书人的地位,他心里一喜,又重复了一边“我有功名的”,然后又大声规劝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了啥,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我敢肯定我不认识你们,这就是个误会,你们放了我,我不追究了……”
孙定心里想的是,你不追究,也要看你有没有命追究!
这事情必须得办干净了,有功名又如何,看这样子估计也就是穷秀才,命轻得丢到水里连个浪花子都起不来!
孙定朝几个浪荡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几人会意,刚才砸何有田腿的那个人拧了拧脖子,活动了下手脚后小声道:“定哥,你放心,这事我给你做干净了!只要这么咔擦一下……”
何有田得不到他们的回应,心里越发慌了,在地上扭了扭,支起上半身大喊道:“你们听到我说的没有?!赶紧松开我!”
高壮男人蹲在地上,双手抱住了何有田的脑袋,就如他说的,只要咔嚓一声就能拧断何有田的脖子,他正要使劲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喝骂:“你们干啥?!”
何有田趁机挣扎了起来,大喊“救命”。
孙定心里一突,糟糕,被人看到了!
喝骂的是位身穿锦袍的公子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他听到何有田的呼救声后,抬脚朝这边跑了过来:“你们这是做啥?!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孙定跟在孙德宝身边多年,只一眼就看出来来人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至少也是跟孙家不相上下的富户,当下断定今天这事情是没法子再继续了。
“走!”,他赶紧朝另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抬手挡住了脸,率先往巷子那头逃走了,另外几个人也有样学样,跟着都跑了!
“鼠胆小人,跑得倒是快!”,公子哥看着孙定等人的背影骂了一声,然后又指身后一个长随道:“哎,你去看看他咋样了……”
“多谢,多谢恩人的,救命之恩……”,何有田知道危险已经解除了,松了一口气,扭着坐了起来,这一动牵扯到了膝盖,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公子哥的长随蹲在他背后给他解开了绳索,双手一得到自由,何有田赶紧伸出摸了摸膝盖。还好,还好,骨头没有断……
“你没事吧?”,公子哥弯着腰问他,说着又皱起眉头:“我看你这打扮也是读书人,咋会跟那种人……”
“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啊!”,何有田叹了一声,装出很懊恼的样子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我看,他们是认错了!”
公子哥用扇子敲了一下手心道:“这还真是飞来横祸!”
脚上的绳索也解开后,何有田扶着那长随的手臂站了起来。他见这人衣着打扮均不入俗流,知道他肯定家世不凡,就起了结交的心思,朝公子哥鞠躬致谢:“今天多亏了您,不然,我还不知道会发生啥事……敝姓何,何有田,南山县人,不知道恩公尊姓大名?何方人士?若有机会,将来定当登门拜谢。”
“巧了,我也是南山县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况且大家又是同乡,你不用客气了。”,公子哥笑着道:“我姓顾,单名一个‘诚’字,金槐镇人,你呢?你是南山县那个镇的?”
金槐镇顾诚?何有田双眼一眯,顾诚!陈芸的丈夫!
“呵呵……这真是缘分呐!”,心中心思转了几圈后,何有田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再次作揖道:“我是柳树镇人。不知顾兄能否送我去附近的医馆,我眼下这情况……”
顾诚随着何有田的视线看向他的膝盖,青色长袍上沾了一大块血迹,顿时点头道:“不麻烦,长松、长柏,你们扶着何兄弟。”
“如此便多谢顾兄了!”
“举手之劳而已……”
“我看顾兄也是读书人,是否也是来参加这回院试的学子呢?”
“侥幸两年前中了秀才,这回是参加岁考,八月后进入府学学习……”
“巧了,我也八月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