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水一开,便将面条捞起,装碗。
远远便能闻见那面的香味儿,龙婆婆竟是瞧得目瞪口呆。她自出娘胎以来,这还是头一回见着有人这么做面条的!原以为九爷要吃她做的菜,这两人之间必有猫腻,可这女子只三两下做成的面条,竟也能香飘三里。看来,九爷吃她做的饭,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侧着头,努力回想鱼青鸾是怎么做的面。她好学着也做一碗。哪料不论她怎么想,想起的都是鱼青鸾坐在灶下打磕睡的模样!
七王府
凤七听了探子的回报,面色一沉。一双修长大手按落在椅子扶手之上,指骨节节尽白。“你说大小姐今儿个给九弟做了面条?而且做得极好?”千防万防,她终于还是爱上凤九了么?
他忽而纵声而笑。道,“这人,还是本王亲手将她送去九王府的!”他将双手放到跟前,止不住的颤抖着。他都做了什么!他就是当初对她无意,也不能将她送去凤九那儿哪!
他们一个是大夫,一个是病人。他为她治伤时,有肢体接触也是在所难免。天长日久,又怎能不互生情愫?他猛的将桌案上的物件全数扫落在地。怒吼,“都是些饭桶!她给他做面条,你们不会早些知会本王!”
他双目俱赤,心里就像被火烧似的,痛怒难当。有人正用一把并不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慢慢的割着他的心。
他从不知道,原来想一个人,也会想到心痛。原来知道她心有所属,他的心也会跟着痛。他捧住心窝那处,跌跌撞撞的推门而去。
程海鸣从未见过凤七这般失措的模样,他紧随在凤七身后,急道,“七爷,您要去哪儿?”
凤七侧过头,怒斥,“你以为本王还会让她继续住在九王府么?赶紧准备马车,本王要亲自去接她回鱼府。”
程海鸣心中一怔,赶紧急道,“可是七爷,您呆会儿还要去早朝。就这么去了,怕是赶不急的呢。”
凤七顿了顿,随即又道,“立刻给本王告假,就说本王身子不舒服,上不得朝。”他边说边走,脚下竟有了丝踉跄。
程海鸣忽而住了脚。凤七,从没无故不朝。今儿个他为着一个女人,竟失态到这般田地。似乎这一向冷情无绪的王爷,已经变了。
他心中不免好奇,那鱼家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出的女儿,竟总是教七爷迷恋?他想到此,忍不住一顿。
这才想起,那位鱼青青小姐跟太子爷的事被七爷发现时,七爷的嘴角不过轻轻一弯。完全没有吃惊,更没有失态成这样!他以为像凤七那样的人物,纵是泰山崩于前,也绝不会变色的了。
哪料他,竟似乎也是个有真情的人。而那个让他生出真情的女子,却不知道能不能珍惜他给的情了。
九王府
鱼青鸾伺候凤九大少爷吃罢了早餐,这便收了碗筷打算回房。凤九整整朝服,在她身后淡淡的道,“今儿个起,本王就要重新入朝堂议事了。”
鱼青鸾没想到他突然会跟她说这些。他像是一个想要得到大人称赞一声的孩子,淡淡的立在她的身后,屏息以待。
鱼青鸾浅笑淡淡,她转而瞧了他一眼。但见他一头青丝随意放下。一双眸中现了一抹少见的流光。衬着晨早的阳光,教他看来似乎隔了千山万水。
“恭喜你。”鱼青鸾眉目平静,心中全无波澜。老皇帝对凤九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心存芥蒂。这件事鱼青鸾早就瞧出来了。这次他肯教凤九重入朝堂,目的为何,只有他自个儿知道。
凤九负手,缓步踱至她的跟前,轻笑,“青鸾好像不是很高兴?”
鱼青鸾面色淡淡,却给他甩出一句,“我自然是高兴的。高兴九爷终于可以再度踏入朝堂。参与那夺谪之争!”而夺谪一旦失败了去,他要面对的,就是死!
她从不认为太子是个仁慈的人。凤七也一样。不论他们两人谁赢了这场角逐,都不会留他凤九一条生路!自古皇家就是这么残酷,可就连她这样一个外人都明白的道理,怎么聪明如他,却反而不懂了?
凤九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嘴角微微一勾,在她身后又来了句,“青鸾是在担心本王么?你以为本王必然会输。是么?”说时,他嘴角的笑弧竟是逐渐放大。似乎对她颇为满意。
鱼青鸾面色一窒,可想起他之前种种,她随即又恢复过来。“天儿不早了,您上朝去罢。”她说罢,这便转身而去。
凤九没有追出去,他只半靠在门边,静静的注视着她。
古凌过来催他上朝,淡淡的在他耳边道,“王爷,小姐似乎还在对您那日在凤舞殿上救下鱼青青,很是不满。还有那日在凤舞殿上的事。不如,您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总是这么误解着您,这却怎么是好?”
凤九嘴角一抿,这便负手上了官轿。古凌随轿行至门口,这才听见轿里的凤九说了句,“这事,本王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