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流景闻言,搂住了她的身子,说道:“那还是算了吧,万一有了那个东西,你就消失不见了,我真的会生不如死的。”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世上哪有这样的东西?”
东方流景薄唇微弯,露出新月般的笑容。
水墨凝瞥了他一眼,又道:“流景,你不让小竹跟在我身边,我自己一人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她知道流景不太喜欢小竹,所以却也没有再问原因,只是提出了问题所在。
东方流景闻言,笑得眉眼弯弯,问道:“凝儿,过些时候就让你见一个人,好不好?”
“谁啊?”水墨凝见东方流景笑得一脸灿烂,须臾,脑中滑过了一个人的名字:“流景,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见玲珑吧?”
东方流景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她了,所有人当中,我还是最放心玲珑,不过,还要再等一些时候,我是想着此次要把以前的事情都处理了。”
南临与东琳之间迟早都有一仗要打,晚打不如早打,解决完一切,他的心里也就不会再有太多的牵挂了。
水墨凝抿唇而笑:“我也挺喜欢玲珑那丫头的,等等无所谓的。”
“呵呵……”东方流景笑了笑,又道:“凝儿,你知道的,晏青死了,纳兰睿淅身旁也没有一个得力的护卫了,我想让冷焱那小子跟着他。”
“冷焱?”水墨凝眼眸转了转,问道:“为什么让冷焱跟着他呢?你为什么不让北堂默跟着他?”
做什么要把一个性向正常的男人给纳兰睿淅啊,他应该把北堂默这个弯的给纳兰睿淅才对,反正北堂默喜欢的人是流景,待在纳兰睿淅身旁也不会毁了纳兰睿淅,一举两得,岂不是很好?
东方流景闻言,俊眉蹙了蹙,问道:“凝儿,你怎么想到默了呢?”
水墨凝眨了眨眼眸,说道:“那你这一次不是让默跟着纳兰睿淅去了东海么?我是想着,经过此行他们二人说不定也熟悉了,如此,让默跟在纳兰睿淅的身旁不是更好么?”
东方流景点头道:“你这话说得也挺在理的,要不等默回来之后我问一问他的意见。”
水墨凝点头如捣蒜,直道:“好的。”
东方流景瞧见水墨凝鸡啄米似的点头方式,眉尾微抬,魅惑一笑:“凝儿,你还是这么不喜欢默啊?”
“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我为何要喜欢他?”
东方流景听闻,伸手揉了揉水墨凝的墨发,宠溺一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大军朝东面而去,在行军十日之后终是到达了南临的边界。
两军对峙,隔河相望,安营扎寨之后,东方流景便召集了所有的将军到中军大帐议事。
而水墨凝则是待在中军大帐内隔出的一个房间之中睡着觉。
因为军情紧急,这一日东方流景都在运筹帷幄,此次战争对他来说,压力很大,毕竟对象是自己的父王,他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将此事处理好。
水墨凝怀孕后就成了睡神,东方流景与众将军议事一天,她差不多也整整睡了一天。
晚间,东方流景洗漱完之后便上了榻,水墨凝依旧睡得迷迷糊糊的,东方流景揽住她丰腴的腰身,在她耳旁说道:“凝儿,父王下了战帖,明日就要迎战了。”
水墨凝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转头看向东方流景,乌眸流转,顾盼生辉:“明日就要迎战么?父王这般急?”
南临大军才刚刚安营,父王就要打过来了么?
“是啊,我有些猜不透父王在想些什么。”东方流景顿了顿,思绪飘向了远方,他说道:“这个世上,我不能看透的人很少,父王便是其中一个,尽管陪伴在他身旁这么多年了,有些时候,我还是摸不清楚他的具体想法。”
“唉,流景,你先睡吧,明日迎战的话,卯时就要起来点兵了,我怕你的身子受不了。”
东方流景笑道:“无妨的,现在还不是三十,没什么问题的。”
“嗯,这个我知道的,先休息吧。”
“好。”
静夜绵绵,彼此的呼吸声响在耳侧,不久便入了眠。
翌日清晨,东方流景起身时水墨凝也醒了过来,她起身想要为东方流景更衣,却被他伸手拦住了:“凝儿,你身子重就别动了。”
“流景,就让我为你穿一次铠甲吧。”
水墨凝笑了笑,随后撑着身子坐立起身为东方流景拿铠甲去了。
东方流景怕她拿不动快步上前将铠甲拿在手中,水墨凝一一为他穿了上去。
待穿好之后,水墨凝伸出修长的手,指尖在那冰凉的铠甲之上寸寸滑过,她说道:“流景,注意安全。”
虽说对象是父王,但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她担忧他被其他人袭击。
东方流景伸手握住她的小手,他的手已渐渐冰凉,他笑道:“凝儿,你放心,你在帐中休息便是,黔守在外面的,有事唤他便是。”
“好的。”水墨凝点了点头,东方流景随后在她的脸颊之上留下一个吻之后便掀袍离去了,铁甲摩擦之声渐渐远去。
卯时正,东方流景点兵结束之后便率大军朝湄南河而去。
湄南河是一条很长的河流,源于北漠一座雪山,途径南临与东琳边界直入东海。
东琳与南临边界的这一段河流非常的浅,骑着马儿可以淌河而过。
两军隔着湄南河,遥遥对望。
东方流景一身银白铠甲在阳光之下异常的耀眼,头盔之上红缨飘舞,英姿凛凛,河对面的南宫澈穿了一袭古铜色的铠甲,身后红色的大麾迎风飘扬,他没有戴头盔,只是将墨发高束在头顶之上,只戴了一根青玉簪,整个人沐浴在秋风之中,似清泉濯濯。
南宫澈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离离草原之上吹来的风鼓荡起他红色的麾袍,翻飞而起,他凝眸看着那个同样骑在骏马之上的青年男子,思绪忽然之间就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一个夜晚。
那一夜,当他将他救下时,他的身上全是血,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疤,可是,即便他疼成那样,他却在意识恢复之后首先让自己去救他的两个属下。
一个才七岁的孩子感动了他,那一刻,他便想要收留这个孩子,想要保护他。
十几年过去了,他已经长大了,娶妻了,他真的觉得太欣慰了。
常言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们这对父子倒是一起上了战场,可是却是处于敌对方。
南宫澈唇瓣微扬,笑看风云。
东方流景目力极佳,南宫澈唇边漾起的那抹微笑落入了他的眸中。
父王……
东方流景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热,喉头滚动,却是咽下了一口唾沫。
尔后,东方流景便瞧见南宫澈举起了手中的剑朝前挥舞了一下,东方流景也拉过缰绳赤手空拳地奔了过去。
两名大将首次对决,所有的士兵都凝神屏气,二人的大麾在风中翻滚,眨眼之间,却见那铁骑早已踏过河流交汇在了一处。
南宫澈近得跟前时,拿起手中宝剑便朝东方流景刺了过去,东方流景眼眸一眯,伸手挡住了南宫澈挥来的剑。
“好功夫!”南宫澈的剑被东方流景挡住,南宫澈旋即将剑抽回,赞了一句,闪电之间,那剑却是又朝东方流景袭来。
东方流景来不及说话,再度与南宫澈拼斗起来。
二人打斗了一会儿,却见南宫澈忽然侧开了一下身子,此时东方流景本是朝他打了一拳,他见南宫澈侧开身子,心下急了,遂低声唤道:“父王……”
南宫澈瞬时一个回身,骏马上前,直逼东方流景身侧,他倾身在他耳前小声说道:“孩子,今日这一战,你我以平手收场,后日晚间你便派人潜入我军营之中烧毁粮草。”
说话之际,南宫澈却是又朝东方流景刺了一剑,这一剑过来跟随而至的是一个小小的纸团,东方流景食指与中指出击将那小小的纸团夹在了手指之中。
南宫澈又道:“这是我军安营扎寨的图,你到时候按照图中标注的地方烧毁粮草便是,粮草一毁,我军必定军心不稳,你便在第二日强行攻打我军,那时候我便率兵撤退,后方援助没有那么快,你便乘胜追击,将我军击溃。”
“父王……”东方流景听着南宫澈的话,感动之情溢于言表,父王乃是东琳的战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今若是被自己这样打回逸都,南宫煊定然认为父王与南临有勾结,他定然饶不了父王。
南宫澈右手轻轻一摆,示意东方流景不要再说话,他却又道:“南临独立是迟早的事,再说了,你始终都是南临人,全当父王为你做件事吧。”
“父王为孩儿做的事还少么?”
南宫澈笑了笑,说道:“你别担心,我始终都是南宫煊的四皇叔,他不会杀了我的。”
南宫煊现在还要依靠他,定然不会杀了他,只是有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削了他的兵权。
“他定然没有胆子杀您,但是他会借此收回您的兵权,孩儿这不是不孝么?”
南宫澈回道:“孩子,这些年父王也看淡了,权势于父王来讲已经不算什么了,此次事后,父王打算带你母后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了。”
东方流景眼眸眨了眨,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南宫澈忽然之间撤离而去,身子也跟着踉跄了几步。
南宫澈盯着东方流景厉声呵斥道:“哼!想不到你一个黄口小儿竟还这般厉害,本王明日再来会你!”
东方流景见状,也跟着南宫澈做戏道:“我南临现在兵马富足,足以与你东琳抗衡,明日再战便是!”
南宫澈随后眼眸一眯,瞥了一眼东方流景之后便拉着缰绳迅速调转马头朝东琳大营而去。
东方流景看着南宫澈渐渐远去的身影,一颗心沉重一片。
鸣金收兵之后,东方流景便带着宗政颜与曲念臻入了中军大帐。
一入帐之后,宗政颜便开口赞道:“元帅,您武艺真是高强啊,属下曾有幸与东琳宣王战过一次,他武功极高英勇了得,将属下打得落花流水,而今元帅与他战个平手,可真真是壮了我军军威啊。”
曲念臻凝眉看着东方流景,此次出征他被封为右先锋,归在豫襄王手下,他本来还有些瞧不起豫襄王,认为豫襄王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酒囊饭袋。
岂料,今日一战,他居然能与宣王打成平手,可见其武艺应当十分高深,他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东方流景听着宗政颜的赞赏,俊脸之上没有太大的表情,他抬眸对宗政颜说道:“今晚本帅会派一些武功高手混入敌军军营之中查探粮草所在。”
宗政颜闻言担忧道:“听说东琳军中高手如云,只怕粮草的具体所在不太好探听得到。”
东方流景说道:“此事你们不用担心,本帅派出去的人武功极高,一定可以完成使命。”
曲念臻听后点头道:“如若真能找到敌军粮草所在,那么我们便可烧毁其粮草,乱其军心。”
东方流景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们先下去吧,此事本帅会派人去办,明日等消息便是。”
“诺。”宗政颜与曲念臻应下后便颔首转身出了中军大帐。
待二人一走,水墨凝便从内间步了出来,东方流景瞧见她出来迅速起身去到她的身旁搀扶着她的手臂:“凝儿……”
水墨凝转头看他,轻声问道:“父王是不是给了你他们粮草的所在位置,让你派人去烧啊?”
东方流景薄唇轻扬,点头道:“凝儿你果真聪慧无双。”
水墨凝看着东方流景,一脸凝重,这个时候夸她,她可是一点也不欣喜,她担忧道:“父王定然会故意输掉,南宫煊肯定会在此事上做文章的。”
父王手中握有东琳重兵,此战父王若是输了,南宫煊定然会借此发难收归父王的兵权,如此这般,父王的损失未免太大了吧?这让他们这些做儿女的情何以堪?
东方流景垂了眸,叹道:“这也是我担心的事情,父王做事,只要他定下的就断然不会改变了,即便我不派人去烧粮草他也会找其他的方法输得一败涂地,总之,这一场仗,他是铁了心的要输啊。”
“那我们应当怎么办?”
东方流景回道:“还是按照父王说的去做吧,这样的话,人员损伤会减到最小,待他们输了之后,我可能要暗中跟随父王回一趟逸都,我担忧他的安全。”
水墨凝点头道:“我也觉得你应该跟着父王回去一趟,南宫煊的武功好像也挺高的,最关键的是,现在的他,当了皇帝,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是的,为保万无一失,我定要跟去。”
水墨凝又道:“流景,你要不将思辰也叫去吧,再过些日子就到三十了,我担忧你寒蛊发作其他人照应不周全。”
流景定然会让北堂黔留在自己身边,那么他身边便没有一个熟悉的人照顾他了,如此,还是叫上思辰会保险很多,自己也会放心许多的。
东方流景点了点头,道:“好的。”
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会儿其他的话后东方流景便离开了中军大帐视察军营去了。
第三日的晚间,东方流景便派了人去烧东琳大军的粮草,因为有了内应,烧粮草自然得心应手,粮草一被烧毁,东琳士兵全部都乱了起来。
大火整整扑灭了一个晚上方才慢慢停歇,天刚蒙蒙亮,东琳的士兵累得精疲力竭时,东方流景却是已经整装待发率军到东琳军营前叫阵了。
南宫澈率军御敌,结果却因军心不稳而溃不成军,南宫澈也因此受了重伤,因为他负伤,旋即命令大军朝后方撤退,东方流景则是带兵趁胜追击。
东方流景一路追击而去,一面打一面朝东收回了以前沦陷的城池。
南宫澈因为身负重伤,被他的属下昼夜星程,急急地给送回了逸都城。
南宫煊在得知南宫澈大败而归时,果真雷霆震怒,也不管南宫澈已经身负重伤,旋即就命人去宣王府将南宫澈给绑进了宫。
东方流景听见这个消息时,已经全然没有再打下去的**了,他的心中只担忧南宫澈的安危,他将军中大事全部交由宗政颜打理,让宗政颜不得让其他将领知道自己消失不见,以免动乱军心。
将军中事务处理好了之后,东方流景便只身前往逸都皇宫去找南宫澈了。
水墨凝一直待在后方大营之中,北堂黔得了消息之后便来报告给她。
因为知道东方流景会前往逸都,是以,水墨凝早早地便命北堂黔安排了一些暗卫守护在东方流景的身旁,当东方流景只身前往逸都之后,这些暗卫便一路跟随而去。
又过了一日,水墨凝刚刚用完午膳,却见北堂黔一脸惊慌地入了军帐,水墨凝瞧他脸色不好,心中瞬时一凉,问道:“黔,出了什么事?”
北堂黔脸色发沉,回道:“暗卫来报说主上因为寒蛊发作而被逸都皇宫中的影卫抓住了,下落不明。”
“什么?!”水墨凝大惊失色,旋即站立起身,她问道:“逸都皇宫中不是有你们的人么?”
北堂黔回道:“上次南宫浸死去之后,南宫煊便替换了宫中所有的侍卫。”
水墨凝眉头紧皱,十分担忧,流景的软肋就是寒蛊,只要他寒蛊一发作,便会处于危险之中,之前流景说要去往逸都时,她就有些担忧,而今却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行,她一定不能让流景出事,她要去往逸都救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