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见她听不懂,笑一笑也不生气回房去。凤鸾因为这句话在房里坐卧不安,明明郭朴让自己留下,自己让这一让,明天汪氏见到郭夫人更要得意:“白天也是我,晚上也是我。”
想到汪氏这样的得意话,凤鸾就恨不能给她一下子才好。
丫头请她睡,凤鸾说不睡。心不在焉摆弄着针指,用心听到汪氏回房的声音。虽然隔着曹氏,有心听的人在静夜里还是听得到。
以前没有注意,是没有用心去听。凤鸾听到汪氏回房,人就作贼一样溜到房门内,听到熟悉的门关上声,凤鸾涨红脸大着胆子往郭朴房中去。
她本来就没有去衣服,方便她出来。长平和临安正在侍候郭朴换衣,冬天虽然冷,郭朴时常疼得流冷汗。
凤鸾进来,自动把小厮们全忽略看不到,因为心里慌张怕被郭朴撵,轻喘着气站在床前,幽黑的眸子盯着郭朴瘦得还是没有肉的骨头面庞道:“既然没有人陪你,我要在这里。”
“嗯。”郭朴只有这一个字。
凤鸾留下来了,房外的兰枝和桂枝悄手悄脚回房取铺盖带互相有笑容。少夫人应该争,应该这样做。
这是一个普遍的思绪,争宠,当然就是留在郭朴房中的次数多。如果她们知道汪氏打心眼里儿只愿意溥衍,不愿意留下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想!
夜风杂着上夜人的脚步声,到了门口问公子好不好?长平出去回答:“不用进来。”凤鸾在房中羞涩满面。
她到这个时候,才有满面的羞涩。红烛流着烛泪摇晃着,是门帘子打开北风吹入所致。凤鸾在这北风中吃惊不已,临安一个人搬着木榻进来。
“我来帮你。”凤鸾这样的眼皮子还是有的。木榻有一个人多一点儿长,上面虽然没有摆着小桌子,也因木材的原因比较沉重。
再看临安一只手搬着,另一只手还有空闲扶一扶门帘。这瘦小的小厮,力气少有的大。
见凤鸾要过来,临安阻止她:“少夫人不用,您把那椅子搬开来。”两把椅子搬开,临安把木榻放下,凤鸾啧一啧舌头:“你怎么有这样的力气?”
临安无意中道:“这有什么,和公子一样,从小习练当然就有。”他说过就出去。凤鸾对着床上闭目似睡着的郭朴看一看,再摇一摇脑袋再看一看,郭朴没有睁眼,也仿佛能看到她的小动作,不高兴地道:“看什么!”
“我,没什么。”凤鸾突然想到郭朴是个病人,提他以前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喜欢。因为自己错看几眼,凤鸾怕郭朴生气,装着往房外看:“我的丫头在哪里,让她们打水来给我。”
郭朴这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睡着。
等到凤鸾梳洗过,郭朴梳洗过,看沙漏已经二更。窗外,响起脚步声,不太重,不像家人们的脚步声“堂堂”的,听上去像是丫头。
汪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长平,公子睡没有?”缩头睡下的凤鸾一下子惊探出头,她听到是汪氏的声音。
“应该睡了吧。”长平就这样回答她,也不会告诉汪氏里面有周氏少夫人在。凤鸾心里莫明慌张又恼怒,原来那一声姐姐,是这样半夜里探望得来的!
她白天冤枉叫过汪氏姐姐,堵在心里一直下不去。此时把身子往下一缩,干干脆脆的装睡着,并且丢起耳朵,听一听汪氏又要说什么。
汪氏进来,惊得愣住!这是哪一个?她随即明白过来一定是凤鸾。为什么不猜是曹氏,是打心里知道肯定不是。
五巧和七巧对汪氏使个眼色,汪氏不停步地到郭朴床前,柔声道:“公子要不要喝水?”又伸手去为他装模装样掖被子,其实不过是手在被子上面拂一拂:“这里没有掖好,这是哪一个睡在这里,这么死心眼子。”
郭朴多少有些烦,他不得不睁开眼。睁开眼的时候见到凤鸾的被子动一动,像是她睡在里面气得要跳出来。
这个时候外面又有声音出来:“啊嚏,我少穿一件,果然是不行。”曹氏满面笑容,笑眯眯进了来。
和汪氏打一个照面,曹氏装着一呆,再就笑容可掬:“汪氏姐姐也在这里,呀,您这粉红小袄儿比我的还要薄,怎么经得起这风寒!”她体贴无比地道:“快去穿衣服,病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