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紧咬着牙,苏东坡的玉肌冰骨词里的确有绣帘儿这三个字,可下面你几时开,你乱改苏轼词吗?
马车又快又稳地行驶着,车上大红大绿色帘子难免飘来动去。凤鸾怒目瞪着帘子,再想想秦王刚才的话,这个人登徒子!
“奴才,咱们也算是一路行走,等到你家,还要做个客人,你要做个主人,怎么半句话儿也没有?”秦王只和临安找话扯,临安不理他。
秦王自说自话:“小奴才背后难道没有三言两语,来,对爷说说你家将军三个老婆是怎生娶的,哪一个自愿,哪一个不肯,哪一个又最娇媚。”
凤鸾听到这里面上涨红,不往外面看,也觉得他说到娇媚的时候,眼睛要往车里看。旁边的马氏冷笑,觉得三奶奶劳苦功高。要没有三奶奶跟着,路上早就让轻薄了去。三奶奶为少夫人作证,要给多少堵口钱?
“啧啧,废人还有三、两个,那天下男子难怪无妻?”
“遇到爷是你运气好,要是有情愿不乐意的只管说出来,爷帮你一把。”
外面这些话不时出来,车里的人全听呆。凤鸾是把郭朴当成自己丈夫来看,一生一世要在一起,她听到这话诽谤郭朴的话心如刀绞,牢记临安不让她说话,凤鸾只能眼珠儿盈睫。
三奶奶马氏是目瞪口呆,在她眼里郭家就是最大的。上面还有皇帝不是吗?可三奶奶够不着。她在郭家几十家,眼睛里看得清楚,郭家不是金就是玉。今天出来一个把郭朴狠狠说上的人,三奶奶听呆住。
兰枝和桂枝不安地左动一下,右动一下,感觉风雨欲来。
秦王挑衅半天,随了他自己的随从,别的人都不理他,也乖乖闭上嘴,给了别人近半个时辰的安静。
这安静在别人不知道他真实含意的情况下,好似风雨前的平静。
中午在路边儿野店里打尖,临安觉得手臂沉重发酸,他不敢掉以轻心,让一个家人去店里安排座位,余下的人全护着凤鸾下车。
围得水泄不通中,凤鸾缓步下车,抬眼越过家人面庞看到旁边微笑的秦王。这个人一表斯文,怎么看也不是坏人,可是说那些公子坏话,这是个大坏蛋!
她愤然上来,放开兰枝的手,对眼前挡着的一个家人怒目:“让一让!”家人不由自主让开,凤鸾缓步只走一步,左手边是家人们和赶过来的临安;右手边是马氏和丫头们,凤鸾轻挽罗衫盈盈施了一礼。
再站起来时,她冰眸有寒,紧紧抿着的嘴唇因为紧张颤抖几下才开口,一开口却是坚定无比:“先生,看你一表斯文,应该是会念书知理的人,怎么口出狂言,又出恶言!我临城周氏,是自愿嫁与公子为妻。房中还有两位姐姐,也是自愿而嫁。先生。”
她眸子中闪着怒气,脑子里再搜不出什么话,又是一句:“你一表斯文。”穿得那么锦绣,系的又是白玉,真是有辱了这日头光下,发着淡淡光泽的上好白玉环。
“可惜了这白玉环!”凤鸾怎么想,就怎么说出来。秦王被她说得一愣,见美人儿转身扶上丫头的手,家人围随下往店中去。
秦王也是聪明人,才会在微服出京遇到数次劫杀后,把凤鸾一行当成圈套。这么聪明的人,举一反三的聪明人,硬是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郭少夫人骂自己有辱斯文。
先生,你一表斯文,这话足够难听了,字面上挑不出来一个脏字。集凤鸾的所有学识,外加聪明才智,她只有这一句骂人的话:“可惜了那白玉环!”白玉环多干净,比你的人好太多。
秦王呵呵笑起来,还会骂人!野店外微风吹木叶沙沙作响,秦王轻笑问人:“郭将军在京里的官司是什么?”
路上邸抄随时送到,秦王也听说宁远将军被人告到京里大理寺,以势压人,强娶民女。
“回爷的话,说他娶的妻子均不是自愿。一个姓汪,汪氏说是他用钱买的;一个姓周,周氏据说以前订过亲,说宁远将军回到家后周氏就退了亲嫁给他;还有一个姓曹,只说和病人不般配。”
程育康自以为精明的把曹氏放在最后,也没说上什么。随从一一报给秦王,秦王好笑:“去打听打听这一个到底是谁?”
懒懒打一个哈欠,这有辱斯文的人好笑一下:“爷不想进去,弄点儿吃的这树荫下面看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