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朴吃力地抬起手,郭老爷子喜欢的握住,握在手里见瘦得青筋迸冒,他又喜欢又叹气地道:“你可算是能好了。”
快熬坏年迈的老祖父!
当晚摆酒在园子里,月色正好,清风送爽,郭朴也难得出来相陪。空闲下来的草地上支好红漆大桌子,郭老爷子把他的好酒拿出来,坐在主位上。
郭有银和郭夫人打横相陪,滕思明声称自己不是客人,今天晚上只是家宴,他不肯坐在客位上,大家都随他。
一边是郭朴的大床,在夜晚来看,不算不伦不类。汪氏坐在他床头,凤鸾在床尾布菜照顾郭朴,代看着人上酒菜。
月是清爽的,在郭朴心里今夜月光浓浓如酒,他自己不能用酒,却大声欢笑让滕思明用酒,汪氏在这种时候,是最会献殷勤一个,又要显摆自己会出场面,不时起身亲自与滕思明把盏。
凤鸾安静陪着郭朴,不时把饭菜喂给他。这样子并不中看,郭朴对滕思明笑得丝毫不怕嘲笑:“我知道你必不笑我,我要陪你,就出来了。”
“那是当然,我来了,你能不陪?”滕思明初时见郭朴这样用饭还酸涩一把,想想郭朴这一年是如何过来,念头刚起马上丢开,反而露出很庆幸的样子道:“幸好我见一见,不然以后见不到。”
他指的是郭朴就要好起来,郭老爷子笑呵呵,郭有银和郭夫人都笑逐颜开,郭朴使一个眼色,再对凤鸾身上扫一眼。等到滕思明看过来会意地点头,郭朴才把汪氏想起来,汪氏也不知道自己好了不少。
郭朴心里只有凤鸾,而且有点儿恨得牙痒痒。凤鸾要是真贤惠倒也罢了,可她分明是和汪氏争风。
争风就争风吧,把自己丈夫当球踢,那样子是想给谁就给谁。郭朴又恨上来,手指悄悄伸出勾住凤鸾的衣服,这才发现她身上还是白天见滕思明的那一件衣服。
郭朴又给凤鸾加上一条错,除了拿自己丈夫推来推去以外,又多一条她不给丈夫装体面。衣服并不少,怎么还是这两件子。
滕思明是个健谈的人,比他兄长滕为询话要多,又是郭朴的结拜兄弟,觉得自己理当在郭家的长辈面前承欢,他正在绘声绘色说着打仗的事儿,郭朴借着大家都听得聚精会神,把凤鸾仔细的打量。
凤鸾一下子就注意到郭朴的眼光,这几天的冷落,她今天才算见到郭朴的好脸色,以为他要吃东西,忙送到他唇边,郭朴吃了,还是打量凤鸾几眼,不悦地白他一眼。这发上不过三两根簪子,耳环也罢了,还是寻常的金耳环,难道没有首饰?这个丫头!
说话的滕思明不动声色把两位嫂夫人看在眼里,汪氏少夫人容貌俏丽,厚朴兄好福气!但这位嫂夫人实在健谈,人又过于热情,滕思明虽然明白自己是兄弟,汪氏这样热络无可挑剔。
可他的眼角还是不由自主往凤鸾那里去。
在床尾一侧坐着的周氏嫂夫人,怕挡到郭朴和别人说话坐得远,喂郭朴时就要欠一欠身子伸长手臂,她的心思全在郭朴身上。
“哎呀,二叔不说,我怎么也不会知道军中还有这样的趣事?”汪氏笑容满面起身又把盏,她知道自己的责任就是代郭朴招待好客人。滕思明对郭朴一笑,郭朴也回他一笑,道:“你要多喝,你能喝我知道!”
汪氏借着这句话更是热络:“二叔可曾娶亲,听说滕大伯在京里安了家,以后我们去京里,一定拜见嫂嫂和婶婶。”
“对了,你几时娶亲,我要去喝酒!”郭朴说完的空当儿上,一只小银勺伸到他嘴边,滕思明道:“那是当然,我的亲事,大哥要定,这一次回京听大哥的。”
郭夫人也听进去,道:“那是一定要去的。”汪氏更为得意:“我随母亲,也是一定要去的。”郭朴大乐,乐得差不多,一只小银勺又伸过来,喂给他一口菜。
滕思明不能不看凤鸾,他由此不看实在难过。小小银勺总是在郭朴说话中间和笑声间隙伸过来,有时候不早不晚,有时候早了,就候上一下。
顺着银勺往上看,是雪白柔细的皓腕,和流水碧色的长袖,这浅浅碧色在月光下,让人无比舒服,而坐在那里的垂首周氏嫂夫人,不错眼睛只对着郭朴。
“是哈……杨英说不服气你……”滕思明和郭朴玩笑着,见另一边坐的汪氏嫂夫人只对着自己笑看着,而周氏嫂夫人唇边微微一笑,眸子还是不离郭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