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灯掌起,几处酒楼有人飞盏。虞临栖难免又想到和郭朴以前把酒时,再就出现那娟娟秀气的郭少夫人。他憎恶地想,真是让人讨厌。
好不容易把郭少夫人从脑海里甩出去,卢家到了眼前。卢大夫不在,房中七屏风椅上,坐着含笑满面的卢夫人。
旁边坐着她的女儿卢秀娘,和女婿侯秀才。要说虞临栖是讨厌的是哪一个,还不是郭周氏凤鸾,而这个表亲。
烛下光见侯秀才微黄面色仍在,虞临栖更是恶心,秀娘生得人如其名,不说月下秀花,也是一块秀玉。怎么偏给了这个人?
好似京里再没别人。
侯秀才从不识趣,起身装出优雅来迎:“月色大好,正好与临栖同观。”虞临栖毫不理会,不是客,找把椅子坐下,吩咐丫头:“给我弄碗儿凉的来。”
这样子,比侯秀才在卢家还自在。
侯秀才干咽几口唾沫,拿他没有办法。从岳父卢大夫起,到妻子秀娘,无一不说虞临栖好话。侯秀才只当虞临栖傲气,事实上他在京里,也有这个名声。
贵公子傲气,有时候是一种时尚。
“呵呵呵呵。”房里先有怪笑声。丫头正好送上一碗凉百合绿豆,虞临栖接在手里看姑母,眼角眉梢那神色在问,中的什么邪?
卢夫人开着笑口:“希球晚上在这里吃饭,说姓郭的娶的那个东西,呵呵呵呵,当着人打丈夫,真是笑死个人。”
“岳母,郭将军由着她打,也是笑死个人。”侯秀才从来凑趣,白挨虞临栖一个眼风,讪讪的又闭上嘴。
房里只有卢夫人唱念说笑,忙个不停:“我们秀娘是运气大的,幸好没有嫁他。嫁这么个东西,以后也让人耻笑!”
卢秀娘在旁边弄绣活儿掂线,只抿着嘴儿一笑。虞临栖眼神对侯秀才瞄瞄,这一个更是不行。侯秀才没看到,巴结到妻子身边帮她,手指上缠着杏黄柳绿线。卢夫人明白过来,板着脸吩咐女儿:“去你房里呆着。”
她一走,侯秀才就跟着走。
“你,去房里呆着。”卢秀娘要听说话,不客气地指使侯秀才出去。虞临栖松一口气,把碗里绿豆吃完,对秀娘摆一摆碗,不客气地道:“去,给我再盛一碗。”
卢秀娘格格地笑,还和小时候一样亲昵:“你不认识路,倒使唤我?”虞临栖老实不客气地道:“你不走,你那丈夫又跟来。”
“他倒是敢?我吩咐他房里去,怎敢再来这里?”卢秀娘马上不乐意,嘴巴刚噘起来,虞临栖笑起来,掸一掸衣襟,含笑道:“看你,不也一样?”
卢夫人收住笑声,因是自己侄子有话就问,埋怨道:“你只帮着姓郭的,我看不出什么好!”虞临栖稳稳一句话,就让卢夫人闭嘴,他缓缓带笑:“宁王要他。”
“哼,宁王看走了眼。”卢夫人虽然京中世家长大,京中官场上过着日子,却不很明白里面的弯弯绕。她脑子要是不简单,就不会先看不上郭家的门第,后面去退亲。
只这样说过,卢夫人还有一件事,带笑道:“请你来,是有个难题。”取过一张喜鹊登枝贴子,卢秀娘接过送给虞临栖,打开来,是郭家请客的贴子。
“荷花节上在公主身边,和她打了一个照面,就算认识。她倒自来熟,贴子下午送来,我们去还是不去?”见上面日期,倒在一个月左右。
惹得卢夫人又笑话:“是怕我们不去?”
郭朴是诚心下这么早,公主让他多下一张贴子,来不来还不一定。郭朴和凤鸾说过就把贴子以妻子名义送来,盼着卢家多想想,越想越不来才好。
虞临栖反而喜欢,把贴子往几上一扔,悠然道:“早下不好吗?秀娘出门从来几套衣服,正好准备衣服。”他轻轻地笑:“去,怎么不去?”
卢夫人释然,放下心中去了就丢人的一块石头:“我也想去,秀娘也要去看,她能当个什么家,听说还管铺子,宁王妃托了郭家,我就没入份子,有一天亏得当衣服,只怕王妃还不知道。”
“郭家上百年的生意,铺子里管事无数。她能管什么,不过是当尊木头菩萨吧。”虞临栖在这一点儿上,和卢夫人很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