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宝榻上的贵妃嫣然一笑,抬手拂额前发,轻声道:“这事,看廖帅眼色行事。去吧。”
去辽东的新人选定下来,不出郭朴意料,是夏汉公。卢御史上折子,给夏汉公上了封号,不敢压过廖易直,称“征东副元帅”。
将军们三三两两去贺,有的是想随着一起前去。郭朴几个人回来,杨英家里不愿意去,滕思明新娶娇妻,也不去他家。何夫人最近郭朴总看不顺眼,把人全带到家里。
七嘴八舌中,全是为郭朴不平:“怎么不是你?”
“大帅不去,理当是你。”
郭朴泰然自若:“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些话,还理当是我,鬼话!”他腿一跷:“我在家里带女儿过年。”
几个人再转为笑话他:“他去不了,吃不到,所以这么停当,要是难过,我们岂不要笑话他!”
杨英大嗓门儿:“你也可以缓一缓,和我一年当兵,凭什么比我升得快!”
凤鸾在书房里夹道里听话,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回房让丫头打水净手,又应付女儿们几个问题,手才放在水里,郭朴进来:“好生生洗什么手?”
“这不是没拜菩萨,我抽空儿拜一拜,要过年,不能慢待菩萨才是。”凤鸾把手擦干,不等郭朴说话,使唤丫头:“公子一定要酒菜。”再嗔怪郭朴:“你也是,打发人来对我说也就是了,何必又走一回,闪下人在那里多不好。”
郭朴对她点头,若有赞叹之意:“我这娶的,才是贤妻。他们走了,不必准备什么。”凤鸾讶然,往外面看,雪下得如天降白梅,无尽无头。
“怎么还让人走,他们不说你不待客,要说我。”凤鸾翘首一通儿看,郭朴看着可乐:“大冷天的不回家备年货,我留下他们,他们夫人不骂?”
凤鸾扁起嘴:“才换的新铜镜,你照照自己吧,三天两天不在家,倒说别人?”二妹带着一头一脸的雪奔进来,额头上冒着热汗:“父亲,给我堆雪人!”
被母亲一起怪上:“父亲才坐下来喘口气,你就来拉。你呀,比你父亲还要忙,成天雪地野着。”凤鸾最念叨地,就是:“二妹唉。”下一句二妹不知道,郭朴知道,是亲事怎么办?
郭朴也看着小女儿不像,早上扎好的发髻,中午必定歪一回。中午再扎好,不到晚上又是雪水又是汗水,几根头发沾在额头上,几根必定高竖起,不知道如何弄出来。
把二妹脑袋敲一下,二妹缩着头跑走。到门边儿对母亲喊:“晚上给我好吃的,炖一锅鹿肉。”郭朴哈哈大笑,凤鸾白眼他。素手去菩萨面前上过香,回来还要被郭朴笑:“你告菩萨,你酒肉穿肠过?”
“都是你惯的,街上出告示,说几处雪灾,让大户人家捐银子。我们家铺子没少出,郑掌柜的说,他今年过年不吃肉。”凤鸾说到这里,郭朴掰谎:“他是不少吃。”
“可人家也知道说。”凤鸾等来等去,总算等到这个机会,对郭朴柔声道:“朴哥你少外面去,吃什么家里有,要请客也在家里,难道有不敢见人的人?”
郭朴刚不悦,凤鸾马上转过话题:“当然你和虞大人不一般,你们外面去吧,家里给我留个清净地儿。不过你不在家,不会晚上全和虞大人在一处吧?”
“他最近不出门,你少说他!”郭朴抚着额头喃喃:“最近酒是喝多了,快成几处乱飞盏。”凤鸾苦口婆心:“雪灾呢,我们得帮一把。我对孩子们说,得节俭的地方要节俭,你是好父亲,要作个样子。”
郭朴捏捏手指:“喊过来,我打!念姐儿肯定是乖孩子,一定是二妹,挑东挑西不肯吃,不对味的不肯吃,过了钟点儿饿了又乱要东西。”
“她不是小,委屈到她哭,你又要说我。”凤鸾再接过来护女儿,郭朴恍然大悟:“你是在说我?”
凤鸾嫣然陪笑,笑出自己最好的笑容来:“不是说你,是怕那御史。”她自己先好笑:“他们不是会告人状,宫里说都节俭,你还呼朋唤友出去乱玩,多不好。以后,少花些钱,要什么家里没有。除了虞大人,全请到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