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常一样,被挨着个儿的瞪圆眼睛扫一回,没有一个人要去找自家的表姑娘们玩。姑娘们好似琉璃瓦,擦着了他们要挨骂,碰着了就泪水一大堆。
要说哭,程知节对安希逸咧着嘴笑,嘴里也有几颗小豁牙:“要看人哭,也是看二妹的。她哭起来可以吓跑猪,有大半年她没哭,几时惹她哭一回。”
“带她去打猎,往林子外面站着一哭,准保把猎物吓出来。”安希逸从来聪明,几个小公子们捧腹大笑,不,是狂笑一回。
因为是男孩子,家人小子们只跟着笑,从不阻止。
没有二妹玩,几个人自己踢了一回球,在长阳侯府里各自散开。程知节在这里用晚饭,汾阳王是独子,程知节家里玩的人少,就多在长阳侯府。
在安老夫人处等晚饭,见一个仆妇满面笑容过来,插烛似的拜了几拜:“门上郭家来人说喜信儿。”
只这一句,安老夫人坐直身子,笑呵呵问道:“生了个什么?”陈氏在隔壁看着人摆晚饭,听信也过来问:“是男是女?”
“说生了个男孩子,我见他忙忙碌碌,按老夫人说的话给了他赏钱,告诉他我们家必去人,让他再去送别家的信。”这个仆妇是跟着陈氏的人,算是主子跟前得意的一个,自作主张这样做过,安老夫人和陈氏反而笑:“好,郭家下人不多,留个信儿就行。”
老夫人看陈氏,面上的笑容在烛光下闪现着皱纹:“你不必等我,先吃饭,快去看过再回来告诉我,孩子生个什么个样儿?”外面是春夜有春风,可新出生的孩子也不能抱出来。安老夫人上年纪,家人也不会许她去看。虽然她很喜欢小孩子,可她一出门去看,这就算劳师动众。
陈氏道:“不瞒老太太说,我下午吃过一碗面茶,这会子不饿,我打发您用晚饭,再去不迟。”安老夫人道:“既这么着,让你妹妹们打发我用晚饭,你快去吧。”
程知节跟上来:“我也去看。”安希逸乐颠颠不去求母亲,直接来磨安老夫人:“祖母,我去看过回答告诉你,才说得详细。”
扭不过两个孩子,陈氏把他们也带上。安思复没回来,陈氏告诉门上的人:“小侯爷回来,对他说我去郭家。”
星月柔和如温和的水,薰风带暖又带蚀骨的醉意。陈氏在车里倒打了一个盹,马车停下时她醒来,昏暗车厢里两个孩子眼睛炯炯有神,倒笑了:“真是小孩子精神头儿好。”
她出门,是三辆车一起出来。前面是几个家人开路,走着一辆黑漆平头车,中间是锦帷雕彩马车,陈氏从中间车下来。其余两辆车先下的丫头和出门仆妇们跟上,影墙后面石径上,郭夫人带笑出迎。
郭夫人是匆匆知道,赶快到前面来。见来的人不少,郭夫人内心窃喜。朴哥夫妻在京里有人走动,对郭夫人来说,是件喜欢事。
低声吩咐人:“备下上等的赏封儿赏跟来的人。”陈氏行过大门,让人送上礼物:“早几天就知道要生,这日子准得很,礼物早就备好,不要怪菲薄。”
几色表礼,一套男孩子小金冠小金锁小靴子,郭夫人爱惜的自己亲自来看,喜欢得叹一口气:“到大了穿上,是个气派孩子。”
她笑得有点儿不能掌控,不过陈氏不放在心上。郭家第一个男孩子,再喜欢也应当。郭夫人陪着来看孩子,说不敢当,怕血气冲着小侯夫人,不让陈氏去看凤鸾。陈氏没有办法,只隔窗问一声,见新出生的小孩子抱出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奶妈洋洋得意,把怀里蜜合色洒金小襁褓送出来,里面睡着小小的孩子。陈氏看一看,算是足月,不瘦弱也不过胖,夸一句:“养得好。”放下单独给他的见面礼,一串如意玉珠。
有人来回话:“长阳侯小侯爷在门上,公子请夫人准备赏封。”郭夫人不是喜出望外,是有点儿受宠若惊。
郭老爷子在房里等着人送孙子来再看几眼,郭有银站在旁边道:“父亲,朴哥这官当的,有几分意思。”
话才说到这里,外面又有一个家人回郭夫人:“吏部侍郎乔大人到!”外面还有给客人端茶送水的,收拾家什的,前面摆酒来要东要西的,院子里只见人来人往,是个热闹气象。
十一房里的人跟着郭老爷子等人年前进的京,有心帮忙见来往的不是官服加身,就是威武将军。
猛张飞没了精神,四天王不敢挺胸,缩在树后等郭老爷子出来,偏偏他还不出来。等小侯爷夫人去用茶,两个人凑空到窗外,轻敲窗户:“老爷子,说一句要紧的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