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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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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家的祖籍没在京城,每年春季大祭先祖的仪式在祖籍举行。介时,京城派人回祖籍,顺便把京城这一年新添的人口登记在族谱上。今年四月,项怀安才带家眷回京,沈蕴和白肉团子都没赶上今年入族谱,只能等到明年。

沈蕴明年就虚岁十五岁了,若不是为科考,就该准备说亲了。年纪大了再入项氏的族谱,就显得很突兀。沈妍充分考虑,才想让他自立门户,把项家当亲戚来往。汪仪凤认可沈妍的想法,答应等项怀安回来商量之后再做定论。

傍晚,项云诚参加鹿鸣宴回来,来给汪仪凤请安,同众人说起鹿鸣宴上的趣事。听他说徐慕轩在鹿鸣宴上大展风头,被人赞誉簇拥,众人喜忧掺半。

第二天,沈妍按约定的时间来到茶楼,等到傍晚也没见徐慕轩。沈妍猜想徐慕轩多半被徐家人控制了,心里仍恼恨他不提前送消息,让她白等了一天。

三天过去,徐家没再派人来跟项家提退亲的事,徐慕轩也没露面。听沈蕴和项云诚说,徐慕轩这几天也没去太学上课,沈妍很担心徐慕轩的处境。

徐慕轩受规矩礼教束缚,性子单纯,又偏于绵软。即使他是徐家的希望,可在徐家仍处境堪忧。尤其是现在,因为徐慕绣高嫁得宠,海氏又被放出来了,身份也水涨船高。有海氏这个嫡母在,他和平氏在徐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沈妍想找人打听徐慕轩的情况,徐慕轶到太医院学习,也不来济真堂了,她跟武氏这段时间联系也不多,一时之间她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

汪仪凤跟项怀安说起沈蕴单独立户的事,项怀安认为可行,就答应了。

大秦皇朝有硬性规定,凡男子立户都要有固定的宅院,还要有一份固定的产业。另外,年龄还要到十五岁,沈蕴年纪还不到,但可以通融,毕竟项怀安是顺天府尹。女子若想单独立户,产业要求更多,手续也更加繁琐。

沈妍来京城这段日子,先到徐家,又到项家,都没有落户。她想趁沈蕴立户的同时,自己也独立门户,沈蕴将来要娶妻成家,她也不想跟沈蕴搅在一起。

项怀安让管家给沈蕴置买一套宅院,再把东城门外的一座小庄子过户到沈蕴名下,被沈妍婉拒了。项家产业并不丰厚,项二老爷又是庶出,分家也分不到多少财产。当下,项家又有几件男婚女嫁的大事,到处需要银子。

沈妍有了让沈蕴独立门户的想法,就开始让管事置买庄子和铺子。她有引凤居这套大宅院,等金财神下月回京城,再要下他在太学附近的宅院送给沈蕴。过段时间,庄子和铺子差不多都买齐了,也就能办理立户的手续了。

汪仪凤让丫头把沈妍叫到卧房,问:“这两天还没有轩儿的消息?”

“昨天听蕴儿说徐家小厮到太学请假,说他病了,也没说是什么病。”

“听你项伯伯说,徐侯爷在外面也提到退亲了,徐家也真是不仁义。”

沈妍轻哼,“娘,不用管他们,我们以静制动。”

“娘这几天也想开了,只是担心轩儿,他是实诚孩子,平姨娘也是绵软性子。”

“娘,您别担心,养胎要紧,明天我出去打听打听。”

翌日,沈妍和项云环姐妹一同出门,先去了绸缎庄,挑选做秋装的布料。沈妍做衣服所用的布料都出自金家的布艺坊,觉得绸缎庄的料子不好,连看的兴趣都没有。在绸缎庄坐了一会儿,她就找了借口,带白芷黄芪出去玩了。

她们主仆来到一家卖书画文具的店铺,看到林嬷嬷正给孙子挑选纸笔,她们赶紧上前打招呼。林嬷嬷看到她们,很高兴,就让孙子自己挑,她跟沈妍说话。

林嬷嬷的女儿陪徐皇后嫁到太子府,得了宠幸,生了一个女儿。皇上登基后封她为贵人,没想到她第二年就难产死了。徐皇后就让徐家脱了林嬷嬷一家的奴籍,赏了一座五进的宅院,就在武烈侯府后面,林嬷嬷常去武烈侯府。

沈妍很感激林嬷嬷,她来这个时空第一天,林嬷嬷就出现了,帮了她们很多忙。两人寒喧了一会儿,话题引到徐慕轩身上,她也正想打听徐慕轩的消息呢。

“听说最早提出跟你退亲的人是二奶奶,侯爷和郡主都赞同,老太太觉得不妥,也不好阻止。轩少爷听说后闹了一场,侯爷和郡主谁也不管。二奶奶说他不敬嫡母,让人打了他几个耳光,又把平姨娘赶回青莲院住了。”

林嬷嬷叹了几口气,又说:“轩少爷拗不过二奶奶,平姨娘帮不上忙,府里也没人给她撑腰。他实在没办法,这几天不吃不喝,也不上学,一直僵持。听说昨天轩少爷饿昏了,二奶奶怕闹出人命,把平姨娘打了一顿,拿她威胁轩少爷。”

沈妍狠狠咬牙,恨海氏狠毒,更恨徐家那堆货没一点人情味,也恼恨徐慕轩。

海氏不是徐慕轩的亲娘,只是礼教上的嫡母,会在乎他的死活吗?他绝食根本不会让海氏动容,就是他饿死了,海氏也会给他安上忤逆嫡母的罪名。

徐秉熙和松阳郡主一心盯着富贵权势,认为徐慕绣嫁给五皇子也能给徐家二房带来荣耀,就不会压制海氏。徐慕轩虽说是徐家的希望,若他不听从安排,徐秉熙和松阳郡主也许会放弃他,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以死威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又何必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让自己受罪呢?

“林嬷嬷,你代我劝劝轩少爷,别让他再难为自己。”沈妍把海氏托韩氏和许夫人游说退亲的事告诉了林嬷嬷,又说:“我要十万两银子是想难为徐家,不想退掉这门亲事。现在,轩少爷以死相逼,二奶奶再煽风点火,侯爷和郡主也就恨上我了。他们对轩少爷的死活不管不顾,其实也是在威胁我退步。”

林嬷嬷摇头叹气,“以前有项家庇护你,侯爷和郡主都愿意结这门亲事。就因为项家遭受了这场风波,他们认为项家声势大降,就想毁掉这门亲事。”

不知道她的身份时,徐家就一直想毁掉她和徐慕轩的亲事,甚至想置她于死地。项怀安让人把她接回项家,徐家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巴不得立即成亲。项家被打压弹劾,声势大不如前,徐家的风向很快又变了,又想退亲了。

“我知道。”沈妍寻思了一会儿,说:“烦请嬷嬷做个中人,跟徐家说我同意退亲,也不要银子了,到衙门毁掉文书即可,这样轩少爷也就不为难了。”

“退就退吧!不是我多嘴,我老婆子眼毒着呢,知道你是有福的,退了这门亲事,肯定能找到更好的,没那么多麻烦。”林嬷嬷安慰了沈妍几句,又说:“我回去先禀了老太太,就去跟郡主说,再去劝劝轩少爷,你放心好了。”

“多谢嬷嬷。”沈妍心里好象突然缺失了一块,也一下子轻松了。

“你先别谢我,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呢。”

“什么事?请嬷嬷直言。”

林嬷嬷压低声音,说:“皇后娘娘病得很重,整天吃药也不见效,太医院那些大夫都束手无策。我知道你医术好,想让你给皇后娘娘看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说。你懂医术的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徐皇后重病在床,朝野皆知,可沈妍没想到林嬷嬷竟然让她去看。徐皇后若只是身体有病,她肯定能治,就怕徐皇后病在心,而不在身。

后宫争宠,皇子夺嫡,朝掌风云波诡云谲,她可不想被卷入其中。何况那次她被端华公主打骂欺压,其实是拜端宁公主所赐,这重恩怨她没忘记。

林嬷嬷见她犹豫,忙说:“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勉强,其实我希望皇后好起来,可以庇护徐家,我们也跟着沾沾光,让庞贵妃独大对谁都不好。”

沈妍点点头,“我明白嬷嬷的意思,我想想再答复你。”

遇到这种事,还是要跟项怀安和汪仪凤商量,以免惹来麻烦,牵连他们。

“好,我等你的消息,我现在就回去,替你把话带给徐家。”

沈妍送林嬷嬷祖孙上车,又转了几家店铺,才回到绸缎庄。项云环姐妹买了十几匹绸缎,丫头正往车上搬运。沈妍主仆回来,几人收拾好,就去了首饰坊。

她们的马车刚停在首饰坊门口,就看到武烈侯府的马车赶过来。海氏、徐慕绣、徐瑞月和徐瑞云从马车里下来,同她们一起来的还有几位贵妇小姐。

真是冤家路窄。

沈妍看到徐家这几块料,尤其是海氏,大有几分仇人相见的意味。海氏几人也一样,见到沈妍面色不善,她们拉起战线警报,表现得同仇敌忾。

“我们家要退亲,她娘说什么也不同意,死皮赖脸求着我们家。”徐瑞月不顾脸面,在首饰坊门口大声嚷嚷徐家要退亲的事,引来好多路人为观。

海氏和几个贵妇讲徐家要退亲的事,徐瑞云和徐慕绣跟几位小姐也在说。内容围绕沈妍配不上徐慕轩,徐家要退亲,汪仪凤说什么也不同意的范围。她们都不提沈妍同意退亲,跟徐家要十万两银子的事,估计银子是徐家人禁忌的话题。

沈妍冷笑几声,抬高声音,说:“我早就同意退亲了,只是徐家给不起补给银子。今天我已经托人去徐家传话了,我同意退亲,补给银子不要了,明天就到府衙毁文书。我倒希望徐家痛快些,别畏畏缩缩,说到做不到。”

徐家人听沈妍这么说,气焰消减了一些,贵妇小姐们就很八卦地询问补给银子的事。海氏几人怕人嘲笑,当即就做出决定,明天到府衙毁文书退婚。

武烈侯府正门口,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两侧小门打开,供人通行。门人管事个个衣衫光鲜,睁着一双只认衣饰不认人的眼睛,陪着笑脸送往迎来。

徐慕轩考中解元,徐慕绣要嫁给五皇子为正妃,门庭冷落多时的武烈侯府也热闹起来了。徐慕轩被誉为储相之才,六皇子有他辅佐,又有五皇子帮趁,还是有希望的。朝堂之上,惯于见风使舵的人最会看势头,徐家又今非昔比了。

平二舅在武烈侯府门口走来走去,他刚从金州来,要找平海和平氏。他车马劳顿,浑身狼狈,又没带礼物,徐家的门人根本不理采他。

“门人大哥,麻烦你给通传一声,我找平海,我是他爹。”

“跟你说几遍了?平海不在府里当差了,被赶出去了。”

“怎么会被赶出去呢?”平二舅不相信,几个月前还收到了平海的信。

“犯了事就被赶出去了,有什么新鲜的?”

平二舅很着急,“我、我找平姨娘,麻烦你……”

“平姨娘也犯了事,被二奶奶打了一顿,禁足了。”

“那、那我找轩哥儿,我是轩哥儿的二舅,麻烦你帮我通传一下。”

“你还不快……”门人刚要斥骂平二舅,看到徐瑞宙出来,忙迎上去行礼。

徐瑞宙满脸不耐烦,扫了平二舅一眼,“你是谁呀?”

平二舅赶紧陪笑行礼,“我是平姨娘的二哥,轩哥儿的舅舅,刚从金州来。”

“你……你是平守义?”徐瑞宙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对对对,是我。”

“我正想托金州的朋友找你呢,有点小事,进来吧!”徐瑞宙把平二舅领进外厅,没给他喘气的时间,就说:“你开的制药作坊不是有轩哥儿两成股吗?轩哥儿把股份契约给我了,我正想问你今年赚了多少银子,怎么把银子给我们呢。”

“唉!你就别说了,今年肯定是赚不到银子,还有可能要赔钱。从今年五月起,济真堂就不收我们家的药材了,我找他们交涉了几次,他们也不理会。”平二舅叹了口气,又说:“我这次来京城主要是找沈丫头,请她出面跟金州济真堂的掌事说说情,继续收我们的药材,要不,这作坊肯定是做不下去了。”

“济真堂为什么不收你的药材了?沈丫头还能管这事?”

平二舅当然不会说他以次充好,想赚黑心钱,济真堂才跟他终止了合作,“沈丫头一走,没人关照了,那边的掌事肯定要照顾自己的朋友。沈丫头是济真堂的大掌事,连金家家主都给几分面子,这就是她一句话的事。”

“你所说的沈丫头是轩哥儿的童养媳吗?她济真堂的大掌事?”徐瑞宙满脸惊诧,沈妍又多了一重身份,令他难以置信。

“除了她,还有哪个沈丫头?”平二舅见徐瑞宙满脸惊诧,又卖弄说:“四爷,我跟你说一件秘事,这沈丫头不只是济真堂的大掌事,济真堂还有她两成股份呢。这可是秘密,我来之前请济真堂的掌柜喝酒,他喝多了才告诉我的。”

“什么?济真堂有沈丫头两成股?”徐瑞宙好象被雷霹了一样,怔住了。

“千真万确,济真堂那是多大的产业,那银子赚得跟流水一样。我早就估算过了,沈丫头一年就是拿不到十万两的红利,至少也能拿到七八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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