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宁公主看懂了安纹的心思,暗自高兴事情朝她预想的方向发展,她微微一笑,说:“安姨娘有孕在身,先回去休息吧!本宫同驸马还有话要说。”
安纹沉着脸,没行礼,连一句告退的话都没说,转身就出去了。慧宁公主和沈承荣对安纹的态度都表现出不满,却各有心思,谁也不说什么。
“立世子之事非同小可,驸马还需仔细斟酌,不能随意而定。”
“是,公主,臣不敢有半点马虎。”沈承荣赶紧躬身施礼。
当年,慧宁公主给沈承荣争取爵位,是想为沐元澈铺好通往权贵圈子的康庄大道。没想到沐元澈少年英勇,十六岁就在塞北平叛中立下战功,得到小将军的封号。后来,他又在征战中屡建功勋,直至大败西魏,被封为一等胜战伯。
要知道儿子这么有出息,根本不用世袭的爵位,就能朝野扬名,她又何必腆着脸求先皇赐爵呢?沈承荣出身寒门,虽有状元的功名,却没有功劳,想得到世袭的爵位难如登天。这此,慧宁公主费尽心机,才弄到了一个三等承恩伯的爵位。
到现在,沐元澈比沈承荣封爵还高,根本不需要再承袭沈承荣的爵位。而且他的爵位是实打实建功所得,鲜血浸染,不容任何人质疑非议。
沈承荣有爵在身,尾巴翘得很高,充当跳梁小丑,常惹是非不说。事关他的爵位承袭,迟早会惹出麻烦,说不定会有一场血战。慧宁公主聪明一世,可不想引火烧身,更不想因爵位作茧自缚,她要调转棋局,成为旁观者、局外人。
慧宁公主很满意沈承荣的态度,褒奖了他几句,又说:“萧家家主和林夫人收妍丫头为义女,这是好事,按理说我们也与荣有焉。林夫人想促成妍丫头和澈儿的婚事,本宫也觉得妍丫头不错,就应承下来了。事后,本宫充分考虑你的处境,觉得此事不妥,你是澈儿的养父,又是妍丫头的生父,这事……”
“那臭丫头和她娘一样,孟荡轻狂,不守礼教,不堪为人妻。”沈承荣恨极了沈妍和汪仪凤,听慧宁公主提起,他怒骂一通,也顺便表了忠心。
“呵呵,汪仪凤当年要是不孟浪轻狂,怎么可能与你私订终身呢?她是罪有应得,谁让她不守礼教呢。”慧宁公主一想到汪仪凤,就想到自己夺人夫婿的不光彩过往,但听到沈承荣痛骂汪仪凤,她心里并不畅快。
“这、这……哦!”沈承荣被揭了老底,支支吾吾,无话可说了,他忖度片刻,差开话题,“公主,不如先给澈儿订下庞家小姐,死了那臭丫头攀高望上的心,林夫人就是知道了,也无话可说。花朝国决不会为了那臭丫头的事,同朝廷翻脸,林夫人也不会因此同你过不去。徐老太太的事出了,六个月不能有喜乐宴请之事,我们和庞家若是口头上订亲,也不算在喜乐宴请的范围之内。”
“这倒是个好主意,容本宫再想想。”
慧宁公主微微摇头,脸上闪过得意讥嘲的笑容,心说:沈妍呀沈妍,谁让你倒霉投错胎,有这样一个亲爹呢,你本事再大,也搁不住你亲爹给你拆台。
沈承荣决不会让沈妍嫁给沐元澈,这种又是女儿又是媳妇的关系本身对他就是莫大的讽刺。有他一马当先,慧宁公主不用得罪沈妍,就能把这件棘手的事妥善处理。她知道沈妍是明白人,就是要下毒、制造瘟疫,也冤有头、债有主,受罪的不会是她。至于沈承荣怎么倒霉,就与她没关系了,她巴不得沈承荣死呢。
“公主要是觉得可行,臣就和锦乡侯世子去商量。”
“好,澈儿明天就回来了,我也要问过他,先要让他答应才好。”
听说慧宁公主要问沐元澈,沈承荣面露隐晦之色,但他不敢多嘴,只好点头应承。沐元澈在不知道他所作所为之前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得知他贪图荣华、抛妻弃子之事,对他则是万分轻蔑。他惹不起沐元澈,只要装孙子,可他是沐元澈的养父,有这重身份在,沐元澈的婚事就应该由他做主,他当然要借此施威。
沐元澈不答应娶庞家小姐在他意料之中,但他有办法让他不能推脱。他寻思片刻,凑到慧宁公主面前,陪笑低声商议,听得慧宁公主连连点头。
慧宁公主听完沈承荣的计策,觉得可行,夸赞了他几句,“你先下去吧!本宫再想想怎么和澈儿说,你可先按计策行事,切记不可冒进。”
“是,公主,臣告退。”
慧宁公主思量片刻,叫来桂嬷嬷吩咐几句。她要去见见沈妍,暗示一下沈承荣和安纹的想法,卖个人情,这样一来,所有人就都在她掌控之中了。
屋顶上传来两声低低的冷笑,吓了慧宁公主一跳,她赶紧召暗卫巡查,却一无所获。桂嬷嬷端来清心安神的茶饮,安慰她,她平静片刻,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程身形敏捷,几个起落飞转,就从承恩伯府的正院跳到了胜战伯府。慧宁公主和沈承荣的话他都听到了,他也决定导演一场好戏,给他们添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