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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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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暑……大夫来了。”沐元澈赶紧挺直了身体,闭上了眼睛。

沈妍拿出几粒小药丸,塞进沐元澈嘴里,又喂他喝了半杯清水。外间传来敲门声,丫头禀报大夫来了,沈妍稍做收拾,就去开门迎接大夫了。

映梅轩的下人真是心疼主子,一下子请来五位大夫,每一位都各有所长,连擅长妇科病的都来了。这五位大夫还没见到伤者,只听下人说了情况,就各抒己见,积极热烈讨论治疗的方式,想用什么方法治伤的人都有。

见沈妍摇头叹气出来,这五位大夫都愣住了。别说在京城行医,就是在医药界混,哪个没听说过济真堂的大掌事沈妍?哪个不佩服名医金半两的医术?看到沈妍摇头,当下就有两位大夫打了退堂鼓,知道自己进去没用,顶多混杯茶喝。

“沈、金大夫,伤者的情况怎么样?”其中一位大夫试探着问。

“利剑正中心脏,血流不止,我给他服了济真堂特制的续命金丹,他仍昏迷不醒。我担心天热,溽暑侵入体内,不敢给他涂伤药,抱扎伤口。”沈妍重叹一声,又说:“伤得确实不轻,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行医者治病难治命。你们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他的情况,大家商议,说不定能想出好办法。”

这五位大夫听沈妍这么说,都不由自主替沐元澈捏了一把汗,心中犯怵。映梅轩的下人一再催促他们进去看伤,合力想办法,交承诺重金答谢。

这五人心中没底气,仍硬着头皮进到花厅,都装模做样给沐元澈诊了脉。发现沐元澈的脉相微弱怪异,他们都哀惋叹气,客套了几句,就全部匆匆告辞了。

这五位顶着大太阳出诊,别说收诊金,连杯茶都没喝,就甩着手离开了,没带走半片云彩。但沐元澈身受重伤、命不久已的传言没隔夜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连名医金半两都说他能不能活要看天意了,这可是最有力的佐证。

当然,沈妍说这番话也有前提,她尽了人力,却难知天命,沐元澈死活都是天意。她不倨功,也不想受过,把功劳过失都推给了老天这个万能的替罪羊。

老程回来了,面色沉重,隐含怒气,到花厅去看沐元澈。听说沐元澈只是中了暑气,连皮都没伤到,服了药,已经睡着了,他松了一口气。

“丫头,你看看这个。”老程从怀里掏出两个细长形小锦盒,递给沈妍。

每个锦盒里都有一只赤金凤簪,还有一封纸张泛黄、字迹模糊的信。金簪上一面刻有皇族的印记,一面刻着所有者的名字,是皇族女眷的标志。

出身皇室的女孩儿不分嫡庶,出生后都会得到一只这样的金簪,同玉牌一起证明她的身份。嫁到皇室的女眷成亲当日也会得到一只金簪,证明她从此立身皇室,开枝散叶。因金簪样式庄重,很少有人佩带,都做为贵重物品保存。

从金簪上的名字看,这两只金簪分别属于先太后和松阳郡主。那两封信看上去年深日久,还隐约能看到是用西魏皇室通行的文字写的。

“程叔,这两枝金簪代表什么……意思吗?这两封信都写的什么?”结合以往得到了消息,沈妍已经猜到这两只金簪的意义,仍试探着小心翼翼询问。

“这两只金簪是左天佑的遗物,他想要物归原主,被有心之人扣下,换成两封报平安的信。这两根金簪的主子与左天佑勾结,都参与了当年陷害沐家,金簪就是信物。左天佑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但他不甘心失败,想要东山再起。他留下金簪让人来取,是想向她们借力,也是威胁她们的信号。”

老程暗咬牙关,跟沈妍讲述了拿到锦盒的经过,并没提到左琨。他强忍悲痛愤恨,嘴角渗出血渍,握在手中的茶盏慢慢碎为渣沫。

刚才,得知沐元澈没事,老程制服了惊马,又回到质子府找左琨,继续他们之间的交易。左琨刚从秦长史身上找到这两个锦盒,大概看了看,就交给了老程。

沈妍很惊诧,心中仿佛压了坏石头,沉重得透不过气来。有金簪为证,再译出密信上的文字,沐家沉冤几十年的惨案也就能大白天下了。几十条人命,沐氏一族几代人蒙冤,这等待的过程似乎太过漫长,漫长到心碎人枯。

之前,沈妍从平芙留给平海的锦盒里拿到两封密信,是许多年前左天佑写给松阳郡主的。信上并没有写明陷害沐家之事,且用了暗语,措辞比较隐晦。但能证明松阳郡主因爱生恨,与左天佑勾结,是制造沐家的灭门惨案的真凶之一。

松阳郡主迷恋威远侯世子,也就是老程的父亲,苦求而不得,因爱生恨,萌生杀心。至于先太后为什么勾结左天佑、参与陷害沐家,沈妍就不得而知了。

聪明如慧宁公主,能看不透这其中的玄机吗?能查不出致使沐家沉冤的真凶吗?但她不敢揭露这个真相,她害怕那血淋淋的事实,她害怕亲情沦陷、信念坍塌,她更害怕危及她苦苦支撑的皇权,这就是她不支持沐元澈寻仇的原因。

沈妍轻叹一声,小心劝慰,“程叔,你先宽心,等澈儿醒了,跟他商量行事。”

老程掐着额头重叹,眼底闪现泪花,“沐家的仇好报,冤去难伸。”

先皇拿到莫须有的证据,下旨将沐氏一族抄家灭门,斩首示众,左天佑、先太后和松阳郡主都参与了制造这起冤案。如今先皇、先太后和左天佑都死了,杀死松阳郡主就象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沐家的仇确实好报。

君为臣纲的社会形态,一个人的生死贫达荣辱都掌握在上位者的手中。沐家要想伸冤平反,也要依靠高坐龙椅之人的一句话,这就是皇权。

据说先皇是刚愎自用之人,他御笔一挥,就制造了这起冤案。他明知沐家含冤,也不可能否定自己,再转过头替沐家平反洗冤。当今皇上庸懦鲁直,慧宁公主大权在握,若为沐家伸冤很容易,她自会有所作为。可她没为沐家做主,反而阻止沐元澈查案寻仇,想必这其中还有太多的牵绊,也是她不想面对的。

沈妍凝思长叹,“程叔,刚才听你说,是皇上派人去跟左天佑埋下的暗线接头,取先太后的金簪,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是皇上而不是慧宁公主?”

“别再提她。”老程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显然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些问题。

沈妍点点头,给老程换了一杯解暑消火的薄荷清茶,没再开口。她知道老程现在陷入沐家仇好报、冤难伸的死角,思绪处于混乱之中,很难对事情做出客观的判断。她是心细之人,善于捕捉细节问题,可也一时理不出头绪。

“姑娘,白芷姐姐和黄芪姐姐带人来了。”山橙在外面敲门回话。

“知道了,你去安顿她们,先让她们缓口气,再来见我。”沈妍想了想,又说:“你告诉管事把多嘴多舌的下人都换掉,花厅内外换成引凤居的人伺候。”

“是,姑娘。”

老程喝了几口茶,心绪渐渐平稳,感激道:“妍丫头,太辛苦你了。”

“程叔客气了,澈儿身体没事,你尽管放心,他想演场戏,就要演得真实。”

听到沐元澈喊人,沈妍和老程进到了花厅里间,询问他身体的情况。沐元澈看到老程,讪讪一笑,表明自己没事,就把头钻进凉枕里,不再出声。老程知道他想跟沈妍说话,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把清静的空间留给了他们。

“什么事?”沈妍对沐元澈挑了挑下巴,知道他机智百出,不想靠近。

“我想把胸摘掉,可热了,狗血还很臭,你来帮我的忙。”沐元澈靠在软榻上,敞着胸襟、飞着媚眼向沈妍招手,那神情姿态暧昧到不可言喻。

沈妍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过来帮忙,仍在提防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沐元澈的秘密,连心腹丫头都不能泄露,只能她亲自动手了。

她刚解开沐元澈的长衫,就听丫头传报慧宁公主来了,还带来一个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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