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后,没有陷入恋爱漩涡中的同学们一身轻松地走出了延原师范大门口,跨上了开往家乡的汽车。家是每个漂泊在外的游子最温馨的港湾,他们想用最快的时间回到父母的身边。可是对于处于恋爱中的男女生来说,温馨的家和心爱的人两者之间都无法割舍,他们渴望回到温馨的家,他们更渴望与心爱的人儿每时每刻在一起。
现实与渴望好像总是一对矛盾体。现在摆在恋爱者面前的路是通往家乡的道路,可是每个人的心里却仍在挣扎之中。现实总会战胜一切,包括你的想法。回家是必须的,每个恋爱的人还没有足够的勇气会带着心爱的人回家,最起码徐远是不敢带着秦丽丽回家;同样,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勇气跟着心爱的人回家,秦丽丽也不敢跟着徐远回家。
既然这样,徐远和秦丽丽两人只能选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徐远与秦丽丽是多么的恋恋不舍地离开,他俩在分别之际感觉到这种爱情不仅甜蜜而且还很痛苦,但是再多的痛苦都可以用眼泪来抚慰。秦丽丽眼角里涌出晶莹的泪水坐着公共汽车远离了徐远的视线,她便把那只白色的小狗抱在了怀里。徐远的泪水也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手腕上戴着那串“一生一世”的手链。
徐远带着对秦丽丽无尽的、浓浓的、满满的思念坐上了驶往夏庄乡的公共汽车,车厢内依旧十分拥挤,徐远可不管这些,他的内心中每分每秒都在忍受着离别之苦,他只好一遍遍地默诵着宋代词人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徐远回到徐家沟村这天,是米宝蛋和刘小琴结婚的前一天。夕阳西下,刮过一阵凛冽的寒风。徐家沟村却到处都可以看到欢喜和热闹的场面。刘小琴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一个个手捧着白瓷碗美滋滋地吃着喜事饸饹,门窗上贴着红艳艳的对联,脑畔上的烟囱黑烟直冒,硷畔上还停着一辆小汽车,这一定是刘成斌的座驾吧,徐远听说过刘成斌当了个科长还是股长的小领导,还买下了私家小汽车。
与自己一块长大的两个好朋友要结婚了,徐远的内心除了高兴外,更多的是对他俩的祝福。早在这个学期末段,米宝蛋和刘小琴两人曾专程来到延原师范请过徐远参加他们在村里举办的婚礼,徐远当时就对他们说过很多祝福的话语。
徐远回到家中与家里人团聚片刻后,便直奔米宝蛋家中,他想看看能不能给米宝蛋帮点什么忙。米宝蛋握着徐远的手,满面笑容地把徐远迎回窑里,向正坐在炕上喝酒的哥们弟兄吹捧了一番徐家沟村的大文化人,便让徐远参与到酒场中。
徐远并不想喝酒,可是不能扫了米宝蛋的兴致,只好硬着头皮上阵,可是这些人哪个不是在酒场上身经百战家伙呢?徐远一会儿就喝高了,米宝蛋与刘小琴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他曾经与马四梅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如今却越走越远。徐远不禁有些伤感,他悄悄地离开了酒场,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走向了马四梅家。
马宝亮家现在不知养只什么颜色的狗,徐远在往马宝亮硷畔上走的时候,那只狗狂吠个厉害。一阵凛冽的寒风刮过,徐远有了几分清醒,才意识到他现在就站在马四梅家的坡洼下,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马四梅家的硷畔,他发现黑蒙蒙的夜色中,马四梅此时就站在硷畔上。马四梅也是硬着头皮回到徐家沟村,目的就是来参加米宝蛋和刘小琴的婚礼。
徐远驻足不前,马四梅也一动不动,两人相互凝视了一会儿。徐远突然想到了远在她乡的秦丽丽,便转身向着前庄走去,马四梅望着夜色中东倒西歪的徐远,身体不由地颤抖起来。
第二天是米宝蛋和刘小琴的大喜日子。太阳刚冒花,迎亲队伍响吹细打,穿红戴绿向着前庄走来,抬着的花轿真稀奇,四名花枝招展的姑娘手拿彩扇,走在轿子的前面扭动着曼妙的身体。徐家沟村的人们还没有见过此等阵势的迎亲队伍,个个嘴张得像个窑窑似的看着。
一切都很顺利,迎亲队伍在刘成武家吃过八碗后,三声炮响,唢呐声响起,装扮的像个仙女的刘小琴坐上了花轿,在迎送队伍的簇拥下走向了米宝蛋的家。
刚等到花轿进入米宝蛋的院子,已经在延原城红得发紫的房清来走到了花轿前,大声说道:“太阳出来红花开,我给主家送喜来;迟不来,早不来,新人迎进来我就来。瞧见了,看见了,刘家的姑娘长得俏,活格灵灵眼睛弯眉毛。红格丹丹唇儿赛樱桃,黑格油油的头发梳得那个俏。白格生生的脸脸抿嘴笑,盘着个腿,弯着个腰,坐在轿里她摇几摇,走得快来嘛快快地摇,走得慢来慢慢地摇,忽闪忽闪好像那个水上漂。新人就像一枝花,富了娘家富婆家;新人敬上两盅酒,荣华富贵不断头……”房清来这次回村是专门被米宝蛋请回来给他们说喜的,惹得在场的人们笑弯了腰。
米宝蛋和刘小琴在欢祥和喜庆中结为连理,成为徐家沟村一段时间内首要的谈论话题,什么米宝蛋有本事呢?什么米宏军有福气呢?什么米宏军婆姨汉一辈子没生养,却抱养的一个这么有本事的男娃娃?人就是要不断往前爬,往高处爬,才会成为人们万众瞩目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