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八章问了白问

2018-04-15 作者： 言开

第二〇八章问了白问

没几天，第一排新修的房子就要合龙口了，徐茂成、徐平、徐茂德、韩秀莲、王起富、房老师等这六户人家一个个喜气洋洋的，新房子就要竣工了，他们能不高兴吗？徐远还专门为合龙口写了一副大红对联，乐呵呵地贴在了新房子的砖面子上，只见上联是“合龙又遇黄道日”，下联是“修建正逢紫微星”，横批是“合龙大吉”。合龙口也是有讲究的，每家每户都事先准备好了一双红筷子，一管毛笔，一锭墨，一本皇历，还有一个装有五谷（即小麦、谷子、高梁、玉米、糜子）的红布袋，这些讲究的目的就是祈求将来可以文星高照、家庭和睦、六畜兴旺、五谷丰登、丰衣足食的美好愿望。待时辰一到，匠人把准备好的物什放入合龙砖块下面抹上水泥砌好。此时，徐平还拿出来鞭炮点着鸣放鞭，年龄稍大的那个匠人站在中窑顶上一边撒五谷杂粮，一边口中唱着合龙口的歌词：“一合龙口再不开，家添人口外添财，窑里窑外喜气生，天神地仙降福来。一撒东方甲乙木，二撒南方丙丁火，三撒西方庚辛金，四撒北方壬癸水，五撒中方戊已土，匠工无忌，主家无忌，天无忌，地无忌，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大吉大利！”合龙口当天，这几户还给匠人们和帮忙的干活的人们吃了炸油糕和猪肉片子烩菜。接下来就要开始修第二排的房子，人们又全部聚集在第二排的地基上。老张休息了几天后，总算可以下地干活了，他的额头上还有一个黑青的印迹，徐茂才关心地问道：“老张，病好了？你的头是怎么了？怎么会有块黑青的地方呢？”“哦，没事，那天晚上去上厕所，头撞在树上了。”老张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他怎么好意思说是去骚扰姜莲莲，被一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家伙打了呢？不过，那一棍还是帮助老张长了许多的记性，别说再去打姜莲莲的鬼主意，从今往后对任何人的婆姨都不敢产生非分之想了。有了第一排修房子的经验，加之徐茂才已经彻底对姜莲莲没有了想法，所以徐茂才组织全村人修第二排房子觉得很轻松。没几天后，一个个墙体快有一人高了，特别是两边的又宽又坚实的边墙已经基本就绪了。这天上午，天空阴沉沉的，天气十分闷热，人们干着活，全身冒着汗。王起富老汉看了一眼天上的云彩，说道：“大家好好干，快要下雨了。”村主任徐茂才知道下雨会给修房带来的后果，急忙招呼着徐平和谢军军把院子里堆放的水泥用塑料布蒙了起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没办法，别说他一个徐茂才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从前沟飞奔后来，在后面扬起了一片尘土。“哇，小汽车，后来一辆小汽车。”正在玩耍的几个孩子向着路边跑去，他们生活在徐家沟村想见到一辆汽车真不容易。干活的人的目光都又开始关注着汽车的走向，他们的心底猜测着是谁能开起这么一辆汽车？看这辆汽车的外观，就知道这辆汽车要比曹兰花所坐的微型面包车高档的不是一个档次。“会不会是第二个曹兰花？是不是也是给咱们送米面油来了？”高秀英随口这么一说，却让村里的婆姨们想到曹兰花前些天给她们的白格唰唰的大米白面，还有那惹人喜爱的菜籽油。这辆汽车没有随着人们的目光停留在修房子的下坡处，车上的人也就不会像曹兰花一样会给村里人带来大米白面和菜籽油了。“大家不要看了，依我看，应该是去老队长刘志富家的，咱们庄能坐起这样的小汽车，现在只有在区财政局上班的刘成斌一个人。当然，将来吗，我侄儿子徐远也有可能坐上这样的汽车。”村主任徐茂才说道，他也许已经忘记了那天晚上对徐远的嘲讽，可是徐远不会忘记，并没有去理会徐茂才。“听说刘成斌现在当上了财政局的副局长，我在商场里曾经见过他，听别人说，他现在可牛了。徐远，我们这辈子已经没希望了，你以后一定要努力，将来一定要当一个比刘成斌还要大的官。”徐二平这些年在延原城的商场里摆个修手表的摊子，一天，他看到刘成斌跟着一群人来到商场里检查工作，听别人说是区上的领导调研商场的情况。徐二平当然能认识刘成斌，可是刘成斌仿佛没有认得他。“现在的人，都想当官，可是当官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刘成斌能爬得这么快，还不是婆姨那面的亲戚厉害。徐远，你要想当大官，就应该找一个大领导的女儿。”徐大平似乎对刘成斌的升迁更加清楚，他对官场也似乎有了解一些。“在当官和爱情面前，我会选择爱情。我绝不会为了当官去葬送我真挚的爱情。”徐远和秦丽丽爱的那么深，他怎么会因为想去当官而把秦丽丽甩在一边呢？“徐远，只要当上了大官，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女孩子更是会主动投怀送抱。你真是个傻弟弟！”徐大平喜欢打听领导的八卦消息，所以他深知作为一个领导的好处。“我不相信，你说的那只是极少数。我要是当了官，就会一心想着为人民服务，绝不会想着自己想要什么。再说女孩子又不是傻瓜，凭什么会给官员们投怀送抱呢？”徐远虽然通过马四梅的遭遇，对有些官员有些痛恨，可是他不认为所有的官员都会那么坏。“说你傻，你还不信？我看你这几年白读书了。现在的人们为什么把头削得尖尖的想当官，还不是当官好啊，你看看咱们庄的刘成斌回家的时候，坐着这么气派的一辆汽车，我和你二哥虽然在城里做生意，还不是要坐公共汽车回来吗？这能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别说他坐着这辆汽车了，听说刘成斌现在赌博可厉害了，马宝亮叔跟人家没法比，他一年可能就会输这一辆汽车的钱。”徐大平果真非常了解刘成斌，不过他说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令在场的人们听得目瞪口呆。徐远觉得他大哥徐大平说的话有水分，反驳道：“不可能吧，这样一辆汽车应该差不多有二十万吧，他一年赌博就会输这么一辆？我问问你，他一年的工资才挣多少钱啊？”“这就是你无知的表现了吧？哪个当领导的人是花自己的工资啊，仅靠工资还不够他们的抽烟钱。我这样跟你说吧，现在跑项目是不是要花钱？给谁花了？还不是给领导们花了。领导们手中有了权，他就不会缺钱，他们什么都不会缺。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问一问咱们的三爸，看看他有没有给乡政府的主要领导送过票子或者羊羯子。”徐远听着徐大平这样说感到很伤心，为什么现在的社会成了这个样子了？他看了一眼徐茂才，没有问，他甚至痛恨徐茂才，就是你们这些人惯得，不然的话，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呢？“哎呀，差点把大事给耽搁了，今天刘成斌回来了，我要去问问他，我前些日子才听说别的地方移民搬迁都是实行五加二政策，怎么咱们庄就是三加一政策呢？”徐茂才说着便大步向着后庄走去了，天空中刮起一阵风来，看来不久就要下雨了。“这可真是大事呀，要是实行五加二政策，咱们修这些房子就基本不用自己出钱了。你如果把这件事办成，你可就为咱们庄办了一件大实事了。”徐茂成看着徐茂才向后走的身影，他期待着徐茂才能从刘成斌嘴中问出原委来。徐茂才一路小跑来到了老队长刘志富家的院子里，刘成武和刘成斌弟兄俩正忙着往车上收拾东西，徐茂才连忙笑嘻嘻地向他俩打了个招呼，掏出一盒硬盒“电线杆子”给这两兄弟每人散了一支。刘成斌接住烟，瞅了一眼徐茂才，说道：“茂才，这些年当着村主任不错吗？现在都能抽起电线杆子了？不过就是硬盒的。”“这还不是你回来了，才不好意思往出拿别的烟，像我平常里就只能抽起这样的硬盒烟。”徐茂才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盒子烟，刘成斌扫了一眼没说话，脸上流露出很不屑一顾的神色来。徐茂才也帮忙给往出拿东西，刘成斌这才又说道：“茂才，你知道为什么咱们村能实施移民搬迁吗？你以为是你在乡政府跑得快？错了，还是我给你们谢书记说过，说咱们庄的房子都破损得厉害，他才把今年唯一的移民搬迁的指标放在了咱们村。”“刘局长，那太感谢你了，我代表全村人感谢你！我正还有一事想和你讨教一下。我前些日子才打听到，听说别的地方移民搬迁的补助都是五加二政策，怎么咱们村实行的是三加一政策呢？”徐茂才的问话让刘成斌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了，他皱着眉头说道：“可能是一个乡一个政策吧，具体我也不知道，你要问一问乡政府。”刘成斌怎么会不知道？他就负责着移民搬迁资金的拨付，他这是在哄鬼了。徐茂才问了也等于白问，他看着天空中飘落下一串串雨滴来，急忙向着修窑的地方跑去。一路上，徐茂才都在想，刘成斌你这个狗娘养的，徐家沟村是你长大的地方，就按照你说的，是你在乡政府领导面前要的移民搬迁指标，这不是你应该做得事情吗？还要全村的老百姓给你烧香磕头吗？再说，移民搬迁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乡一个政策，是不是你刘成斌和乡政府之间有着什么猫腻呢？全村人可没有少给你那两个老人担水啊！如果别的地方移民搬迁确实是实行的五加二政策，那么到后来村里人会不会怪罪自己是个窝囊废呢？不如辞职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