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卿一怔,没想到她会这样想。而在凤琴歌眼里萧若卿这样的表情完全就是他的想法被她说中的表情,不由心里更怒。眼神冷酷的一眯,如一只蓄势而发的豹子,冷笑道:“哼!你大概不知道,本王已经命人去抓那个你朝思暮想的赵姝了,不知道本王如果把她杀了?你会作何感想?”凤琴歌一扬衣摆,反而坐下了,坐在桌子旁的凳子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眼神颇有兴味的看向萧若卿,那眼神,是前世她看这自己手心猎物的惯用的眼神。
萧若卿听言,倏然站起身来,心里焦急,她怎么能把京兆尹唯一的女儿给抓起来,万一她因此跟京兆尹结上仇怎么办?那京兆尹一家可都不是好对付的,“王爷,若卿对她没有朝思暮想,更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何平白无故要抓他呢?”
凤琴歌眼神更是凝上寒冰,冷笑已笑不出来:“你这副着急的模样还说没有关系,现在本王说抓她,你都急得站起来了,本王要是杀她,你是不是还能哭出来呢?!”
萧若卿这次是真正急了,他生怕凤琴歌是因为他而抓那赵姝因而得罪京兆尹一家,他又不敢确定是不是因为他,他心里一颤,一股勇气冲涌上来,他的手心发颤,但他已不想这样糊糊涂涂了,每日想她又恼她,看她跟那第一公子站在一起,是那样般配,他心中就像被车轮来回辗过,痛的无法呼吸,这样还不如清醒点,直接死心了好。
“王爷,若卿与你是什么关系?你把若卿就关在你的王府中,你让别人如何看待我?你可考虑过我的名节?我走在路上已经被人戳脊梁骨了,你还想怎样!是,若卿是卑贱,王爷位高权重,想把我们这些身份低贱之人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有这个本事!可现在又是为何,你又为什么要抓赵姝?为什么要抓那些无辜的人?他们是人命啊!不是草芥!他们有父母有亲人,你那样挥一下手你心里痛快了,可是他们的家人呢,你要让他们痛苦一辈子啊!”
凤琴歌举着茶杯的手僵愣在原地,萧若卿,在她面前,从未说过这样多的话,而这质问出的每一句话,她似乎都无法做出回答。她手心有两分颤抖,那杯子里的水洒落了几珠到桌子上。是啊,他与她是什么关系,她爱他吗?他,又爱她吗?她这样只图畅快的把他放在自己的王府内,是啊,什么时候考虑过他的感受?什么时候想过这是一个女尊社会,男人的名节是大于天的?她从成为王爷后,基本上是予求予夺,心里想着这世上,就没有她应该得不到的,她快忘了人人平等,即便人不平等,至少在情感和情绪上都是平等的。
她现在脑子如一团浆糊,交缠着,各种想法汇在一起,究竟什么是感情?这萧若卿,她应该怎么对待?她自己,她应该怎么理清自己的心?她是不是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关心别人了?
凤琴歌脸色苍白,意识出神的站起身来,朝萧若卿看了一眼,但那一眼落处却没有焦距。声音也是敷衍无力:“你早些休息吧!本王,还会再过来的!”
说完,凤琴歌便快步出了房门。给她,给她一点时间,她要好好看看,好好看看自己的心。
而萧若卿身体一重,坐在了柔软的床上,脸上渐渐,渐渐的勾勒出了一个苦笑,眼,缓缓,缓缓的合上,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流在他那苍白的脸颊上,也不见他用手去抹掉,心里的痛苦像是被开了闸的洪水,之前的提心吊胆,日日思索猛的松了,那张雾里看花的纸撕破了,可这躲无可躲的痛苦却把整个心脏剿的痛苦不堪,清楚而凛冽的现实把他的心撕成一片一片,果然,果然是没有感情的,看她那逃走的架势就知道了,是避他如瘟疫吧!是啊,哪个女人会不要面子,会能容得下他,而她那一星一点的关心,也不过是兴之所至的怜悯吧!听说她那日回朝是正好路过那儿,哪里会是特意去的。
真的很累很累,想要逃开,想要把自己藏匿起来,想完全的陷入黑暗,再不醒来。不想面对自己的羞耻心,不想看到这个世界的纷纷扰扰,只想,一个人,安静下来,让我一个人,独自的守着那花谢吧!
天空暗了,又亮了。
外界的明亮对萧若卿来说是来自现实的痛苦的梦靥,他睁开酸涩的眼,心里便被某种沉重占据,慌的又用薄被把眼盖上,沉沉的睡过去。
而凤琴歌此时正坐在青龙殿,眼睑下面都是青眼圈,神游天外,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茶杯盖,掀开又盖上。
突然,管家碧箫进来,弓腰行礼:“拜见王爷!”
直等了近一分钟,也没听到凤琴歌让她起来,更是没有任何动静。
碧箫当自己声音太小,便提了声音又喊道:“给王爷请安!”
漫长的寂静,没有任何动静。碧箫等不住,不得不头微微侧,用余光慢慢往上瞟,只见凤琴歌端着一杯茶,茶烟一会儿飘出来一会儿被盖上。而王爷那出神的眼,几乎都要掉在那茶杯里面了。
碧箫眼脉一抽筋,干咳了两声,没用。猛力咳嗽了几声,没用。直咳嗽到几乎得哮喘的程度,凤琴歌那神思才悠悠的,悠悠的飘转回来。
凤琴歌眉毛一挑,看见下方站立的碧箫,一愣,“起来吧!……碧箫,你可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