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江眼苦涩的睁开,是该面对现实了,身体站在一边,看向凤琴歌,正欲告别,却看见凤琴歌眼凝视着一个方向。
抬眉诧异望去,只见一身绯色的箫若卿不可置信的望着这边,垂下的两手无知觉的用力攥紧,身体中酝酿着一种可能他自己都察不到的绝望的哀伤,那眼神里更是色彩纷呈,说不明倒底是讽刺还是伤心欲绝。奇怪的看到这个男人这样,他心里有一种缓慢的畅快感,他挑衅的看向箫若卿,唇角勾起一个讽刺不屑的笑,那不屑毫不掩饰,因而极浓。箫若卿一怔,放在背后的手微微颤抖,牙齿紧咬唇瓣,几乎渗出血来,脸青的如墙角的阴暗的青苔,皮紧绷,说不出来什么神情,最后冷冷的看了凤琴歌一眼就快步离去了。
横江收回眼神,看着凤琴歌无动于衷,腿一步也没迈开,心里掠过一丝希冀,“王爷不去追吗?”
而凤琴歌脸色淡淡的,似乎并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冷笑道:“追了也未必有用。”
“箫公子似乎误会了,王爷应该去解释解释……”
“你不是要走吗?本王派人送你。”
横江脸上有一丝恳请,“王爷可以送横江一段吗?”
凤琴歌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阔步走在府院中,院里处处是奇景,不探内心的话,远远望去两人正是一对璧人。
凤琴歌手臂背后,眼神边四处随意看边闲话家常的问道:“你很早就跟随师父隐居山林,山林生活怎么样?来京城这段时间住的可习惯?”
横江脚步微顿,看向凤琴歌的眼神有一抹怔忪,良久泛起一个苦涩又触动的笑:“这是王爷第一次关心横江。”
凤琴歌一怔,有些惊的看向横江,没想到这样小的细节他也记得,不禁竟生出了些许愧疚,他又何尝不是像自己一样在做那样笨拙的关心,甚至她还要比他做的高明些,这真是个傻人。横江对着凤琴歌传递过来的惊愕眼神笑了笑,掩饰道:“说笑了,王爷不必介怀。横江以前在山上的时候觉得山林有些枯燥无聊,现在却是无比怀念,在俗世里的这几个月,很累,挺挫败,但是也充实。横江一向是以天为帐,以地为床,住的倒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
凤琴歌看了看横江,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对她敞开心扉,却就是这样,似乎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也许之前自己那些猜测都是错的,本就无凭无据,是本能的怀疑心在作祟。凤琴歌笑了笑,道:“恐怕是你第一次离开中林的缘故,你在那里住了那么多年,自然有一定依赖心理。踏进俗世,人心险恶防不胜防,你初进自然有不适感。踏进新环境总是要慢慢适应,时间长了就惯了,别产生挫败感。”
横江听着凤琴歌的安慰话,苦涩的笑了笑,真的是因为新环境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就三三两两,懒懒幽幽的停在了心上,驱逐不出去。但她带来的却不是懒懒幽幽的温暖,而是自我世界的麻痹,幻想的编织,以及现实的痛苦,不知如何靠近她,不知怎样把她圈在自己这里,那之前昂扬的自信心被击的粉碎。
横江看着凤琴歌的眼神,有漫的高胀的痛苦和缠绵挥之不去的感情,几欲膨胀出来像洪水一般不管不顾的倾下来。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门口,横江停下来脚步,看了眼外面停的马车,缓缓声音干涩道:“马车已经在这儿了,王爷送到这里就行了,回去吧!”
凤琴歌看了一眼外面停着的马车,又看了一眼横江,正欲点头,却被横江眼里滚烫的神情灼的一颤,躲避开眼神,声音冷淡:“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横江自然注意到凤琴歌躲避的神情,苦涩的笑了笑,就跨步往前迈,在与凤琴歌擦肩的时候,冷酷的声音以密音传耳:“希望王爷记得,横江对你的情并不比你对箫若卿的少。”
凤琴歌一愣,却只看横江大步的跨进马车,疾驰而去,未曾再往这里看一眼。她垂在腰际的手有两分僵硬,额头的青色血管因为疑惑往外膨胀着,她对箫若卿的感情有多深?横江对她的感情又有多深?终于是沾染了这种麻烦东西了吗?
凤琴歌摇了摇头,心里叹了声气,久久的望着那辆马车渐渐远去方才收回茫然的眼神。转过身体,往院里四处看了看,脚步却还是往芙蓉院的方向迈去。方才的举动她虽不觉得有什么,但放在这封建时代,他终究是误会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