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有软有硬,说的不少人心中都打起了退堂鼓,不过事情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这时一个明显带着挑衅意味的声音适时从衙门口传了过来。
“李大人好大的官威,听大人的意思,莫非我们这些草民明知道有官员为谋政绩草菅人命也要视若无睹不成,若是的话,天理何在,公义何在,律法又何在!”连续三个何在,掷地有声,顿时把一干人心中的义愤又点燃起来。
李闲暗叹口气,目光越过大堂的一干士子落到县衙门口,客客气气的道:“敢问刚才说话的可是张九龄张兄?”
“正是张某。”随着回答,士子们自动分开条路,一名相貌俊朗身着白衣襴衫的青年款步行到大堂中央,稳稳站定。
李闲上下打量张九龄,心中不免有几分激动。这位岭南第一才子,日后的开元名相年纪和他相差无几,气度儒雅,风度翩翩,脸上带着文人才子们惯有的傲气,显然不把李闲这位县尉大人放在眼里。
这也不出奇,张大才子除了才华横溢外,还是名副其实的**,有个州刺史叔叔撑腰,别说小小的县尉了,就是县令大人在这里,人家照样不当回事。
“张兄大名李某早已如雷贯耳,来人呢,请张兄落座。”一扫之前的官威,李闲主动在张九龄面前降低身份,颇有几分讨好的味道,这让那些士子们都面露鄙夷。
“不必了,”张九龄冷冷看着李闲道:“张某不过是一介贱民,在这县衙大堂上还没有资格落座,倒是李大人今天一反常态接见我等,莫非是古三月的案子有了什么新进展?”
“进展倒没有,李某只是想请张兄带着诸位兄台先散去,这样聚集在县衙门外,一来影响不好,再者也妨碍衙门的正常办公,张兄总不希望因为这一个案子而耽误了县衙为百姓服务吧?”李闲自不会因为张九龄拂了他的好意而有什么不快,他的目的是劝散这些闹事的家伙,只要目的能达到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为百姓服务?李大人说得可真是动听啊,那我敢问李大人又是如何为古三月服务的,难道严刑逼供、屈打成招这也是服务吗!”张九龄怒视李闲,颇有怒发冲冠的气势。
李闲见状板起面孔,冷冷道:“张兄何出此言,敢问古三月出事后张兄可否探过监?若是探过,难道看不出古三月有否被严刑虐待吗?如此信口雌黄,可知本官足可定你个谤诬朝廷命官的罪名!”
“官字两个口,还不是随你怎么说,古三月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谁知道你们这些酷吏是不是有那些让人看不出伤的拷打手段,谤诬朝廷命官?李大人若真是问心无愧,何不现在就把张某抓起来,来吧!”张九龄逼视着李闲,摆明车马的挑衅。
李闲心中暗骂,这家伙还真是软硬不吃啊,要不是因为你有个刺史叔叔,不用我动手,县令大人也早把你给逮了,还容得你在这里嚣张,哼。这事也怪朝廷,照规矩张弘雅是不能在家乡任职的,可一来岭南人才缺乏,而韶州地理位置险要,须有得力之人主政,加上张家上溯数代也是因做官才家于岭南,骨子里还是中原人,所以才破例让张弘雅出任韶州刺史,这才有了张九龄有恃无恐的给好友站台鸣冤的麻烦事,李闲为此在心里是颇多怨怼的。
心里这般想,李闲也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他能改变的,说道:“好,既然张兄如此认为,那本官就给张兄一个机会,就是现在,张兄可以请一个自己信得过的大夫,咱们一起到牢里为古三月验伤,若是验出古三月有严刑拷打的伤痕,本官甘愿伏法,若是没有,张兄也不必负什么责任,只需带着这些兄台们散去即可,张兄可有这个胆量?”
这话一出口一干士子和张九龄险些都呆滞了,看李闲的眼神就跟看到怪物一样,张九龄更是直接就怀疑道:“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李闲斩钉截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张兄请!”
张九龄看着李闲,眼神耐人寻味,良久后终于道:“大人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张某又有何不敢,诸位兄台暂且散去,待张某为古兄验完伤自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张九龄本就是这些人的头,他这样一说众人自然没有异议,纷纷表示一番对他的信任后,就都散去了。
最后张九龄看眼李闲,这位从骨子里透着傲气的大才子发自由衷的道:“不管这件事结果如何,张某对李大人今日这番作为真心的表示钦佩,多谢。”返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