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心下顿时哀叹,若宁无瑕不是如此说,他还真就可能不去了,只是如此的反应,他若还不为其考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只得叹口气对勿部昕道:“算了勿部兄,到时我与你们一并去就是了。”
勿部昕这才长出口气,如释重负等的感觉,害怕李闲看出自己的不妥,忙又道:“不说这个了,咱们快些,想从那个李嗣真嘴中问出点东西,也是不容易的。”
话说此刻李闲正是要与勿部昕去录事参军事官舍见那位被贬的官员李嗣真,虽说许神医对冯大庆的诊断哮症并不严重,但目下对冯大庆发疯原因的推断大体只能如此,李闲便抛在一边,决定先去见李嗣真,对李嗣真,他怀疑若能从其口中得到谋害动机上的突破,那样的话即便冯大庆的哮症有些疑点,矛头也足以指向李千里、胡万生了!
想到即将要见到李嗣真这位风水相术一道的奇人,李闲心中不免生出期待,脑海中也浮现历史上关于此人的一些记载。
李嗣真,字承胄,官宦世家,弱冠之年举明经,补许州司功,为当时风头无两的贺兰敏之看中,受诏于东台弘文馆修史,与同时学士刘献臣、徐昭俱称少俊,馆中号为“三少”,类似今天“京城四少”之流,成为社会名流。
不久,精通阴阳术数的李嗣真看出贺兰敏之嚣张跋扈,必遭败亡,便谦虚主动要求下基层去锻炼一下,不久贺兰敏之果然被女皇帝收拾,而李嗣真不光安然无恙,还被调回中央,任京兆府辖下的始平县令。
在始平县令任上,李嗣真又有一件奇事,当时李贤为太子,爱好音乐,经常谱曲于附近太清观演奏,这日李贤新作《宝庆乐》奏响,李嗣真偶然听闻,便觉不妥,说这曲子悲悲戚戚,好似大妇担心丈夫移情别恋,有道士告诉他是太子所写。李嗣真便明白了,告诉那几个道士太子位子怕是不保了。果然过不多久,李贤被废,那几个道士便把这事宣扬,高宗皇帝听此奇闻觉得这是个人才,就把李嗣真升官,让他当了司礼丞,加中散大夫,封常山子,用现在的话说等于是省部级大员。
李嗣真的名头就此传开,仕途上一帆风顺,永昌中拜右御史中丞,后又外放潞州刺史,春风得意马蹄急。
不过福兮祸所依,乐极必生悲。李嗣真在御史中丞任上上书女皇帝,直斥当朝酷吏横行,却是把来俊臣一伙人得罪。于是在长寿元年,来俊臣一伙人逮个机会诬告任知古、狄仁杰一干大臣谋反时,捎带手便把李嗣真给顺上,颇有点打老虎顺带捎上小绵羊的意思,结果李嗣真就被贬至岭南至今。
说来当初牵连李嗣真的案子也都已经烟消云散,狄仁杰早便复起,深得女皇帝信任,但李嗣真这凭借风水相术声名鹊起之人却是被遗忘在岭南,不仅迟迟未能平反,还被冯大庆圈禁,饱受折磨,想来这位相命如神断人吉凶百试不爽的的阴阳大家自己也很郁闷吧!
便是在脑海中闪烁着这样那样的信息,不久后,李闲终于在勿部昕的官舍书房与李嗣真见了面。
李嗣真年已逾半百,一身粗布麻衣,相貌清癯,颇有几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李闲看在眼里不禁又生出几分敬佩。
同样李嗣真看到李闲的时候也是感慨万千,想当年他也正如李闲现在这般春风得意,风流倜傥,只是如今三十年过去了,曾经让京城名媛们尖叫的弘文馆三少之一已是两鬓斑白,境遇蹉跎。眼前的青年便仿佛是一面穿越了时空的神奇镜子,让早已安于现状的他又生出了几分不甘和痴念,一时间竟是想的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