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宁无瑕这时道:“我就算不是宁家的女儿,李闲一样会娶我的,师傅说这是命,人不能跟命争的。”仙子说的理所当然。
勿部珣的定力亦不免为其艳色所动,赶忙移开视线,说道:“说到命那就更没错了,李嗣真那等阴阳大家都说过昕儿能娶门阀贵女,他现在的做法才是跟命争,李大人,难道不是吗?”
李闲看眼勿部珣,说道:“李嗣真先生的论断自有其道理,只是勿部伯父,再高明的阴阳先生也有犯错的时候,李先生没有看透冯大庆的为人,致使自己被关押起来受苦数年这也是事实,在勿部兄的事情上,难保李先生没有疏忽。”
勿部珣道:“如此说来,贤侄认为你比李嗣真先生还要高明,你说的便没有疏忽了?”
李闲断然摇头,对着咄咄逼问的勿部珣道:“勿部伯父稍安勿躁,且让小侄将为勿部兄起的卦说与伯父听,到时再如何决断,全凭伯父做主,小侄绝不多说一字。”
在勿部珣面前,李闲将姿态放得极低,这大大消解了勿部珣的抵触,毕竟李闲一个外人关心他的家事也是因为与勿部昕友善,他这做长辈若一直不依不饶,便也显得太过心胸狭窄。
勿部珣便道:“也好,不过希望贤侄能说到做到,在我做出决定后,莫再纠缠。”
李闲自然点头,这才在勿部珣还有宁道务乃至宁无瑕的注视下,说道:“小侄说是为勿部兄起了一卦,可实际既未用铜钱,也未用蓍草,无瑕可以作证,之前小侄一直在休息,起床后便被宁大哥扯来,说是勿部兄有麻烦,细论起来,小侄根本没有时间为勿部兄真正的起卦。“
勿部珣眉头蹙起,“怎么,李大人是在戏耍本官吗?没有起卦缘何胡说呢?”
李闲笑道:“还请伯父听小侄说完,所谓卦,分上中下,下者起卦,龟甲蓍草,受限形式,近乎巫祝,中者起卦,笔走龙蛇,算计精到,发于环境,上者起卦,由心而生,自然而然,小侄不才,周易爻卦于心头圆熟通达,所以在得知勿部兄的事后,心头便自然而然的腾起一卦,正是为勿部兄婚事前程而起。”
勿部珣听来玄乎,宁道务也是如此,大胡子甚至觉得李闲不会是在忽悠勿部珣吧,哪有这样起卦的。
倒是宁无瑕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我师父便是随心起卦,他说天下事不外乎生老病死,周易便是将这规律看得通透,有大智慧者,自然可随心起意,卦演乾坤。”
宁道务虽说不信这一套,但这时也跟着敲边鼓,说道:“勿部大人,小妹的师傅是我家老祖宗都要恭敬奉养的老神仙,具体身份不便明言,但绝对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他说的肯定没错。”
勿部珣显然是笃信这类东西的,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老神仙能卦演乾坤也是正常,只是李大人年纪轻轻,也能做到这点,本官不免有些怀疑的。”
李闲道:“伯父怀疑也是应该,不过且听小侄将卦象说完,再下论断不迟。”
勿部珣没再说话,点了点头。
宁道务道:“贤弟快别拖拉了,赶紧说你给勿部贤弟演了何卦吧。”
李闲下意识捋了捋下巴,暗自失笑,却是有些对装风水先生那套行头怀念起来了,他清清嗓,正容道:“我给勿部兄起这一卦在易经中居于末位,是一切的终结,但同时又是一切的开始,这一卦正是未济之卦。”
勿部珣身子微微一震,“未济之卦,火水未济,事业未竟,这是中下卦,是说昕儿事业堪虞吗?”
李闲听勿部珣所言便知道他对易道也深有了解,相反,自己于此反倒是皮毛,拿未济之卦出来也只是为了给勿部昕解决婚姻问题的手段,却是不敢深入讨论下去。
“勿部伯父误会了,小侄起这一卦,专问勿部兄的婚姻,伯父听来可能觉得未济之卦是中下卦,不算好,可在小侄看,这世上的事又有哪个是完美的呢,尤物从来不长生,君子小人、白日黑夜、善良邪恶,好的事情永远灭绝不聊坏的事情,佛家有世界便是缺陷的说法,人生亦如此,奈何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道理,不知道人生命运永远都是未济,偏生要去盲目追求圆满,事业、婚姻、官职、财富,大好一切的一切都能如自己所愿,圆满无缺,只是,伯父,到您这个年纪难道还不知道吗,世上没有圆满的结局的,若真有,那一定不是结局。”
勿部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得出来,李闲一番话他是认同的,只是具体到勿部珣的婚事还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李闲这时便又填上一把火,吟道:“未济终焉心缥缈,百事翻从缺陷好。吟到夕阳山外山,古今谁免余情绕!伯父,您和勿部兄因为不圆满来到广州,勿部兄的成就恰恰来自于这种不完美。现在这种不完美将结束,伯父追求一切圆满无可厚非,只是小侄想请伯父仔细想一想,您想要的真的是那种完美吗?那种完美又真的可以持续吗?小侄要说的只有这些,若伯父还是坚持认为勿部兄只能娶豪门贵女,那小侄甘愿替您去劝他,但小侄真心希望您能成全他们,也成全您勿部家不完美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