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都惊呆了,而内心当中还有着更多难以言喻情绪的便是李闲和勿部昕。
怎么会这样?
他们才刚刚对卢平有所怀疑啊!
当然,这种念头在这种时候如此的不合时宜,众人反应过来后,便焦急的呼喊救人,陆元方下令召集广州最好的大夫,务必最快速度赶来都督府,不惜一切代价拯救卢平,只是看着那满地流淌的鲜血,还有奄奄一息似乎三魂七魄都去了一半的卢平,没有人有信心还能将他活着救回来!
乌云重新遮蔽了太阳,天色有阴翳燥热起来。
李闲一众人的心也是如此。
突如其来的行刺,虽然没有将陆元方斩于剑下,但却意外的伤到了卢平,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又是什么人指使的呢?
临时召集来的大夫都在房间里紧急的为卢平进行治疗,李闲一众人只能在房间外候着,等消息。
卢平的受伤让一干人都感同身受,冯君衡眼神冷冽的道:“李大人,你质问那刺客是无常道法恶,可有依据?”
李闲摇头,“我只是嗅到了一点酒味,同时推断最想让陆大人死的不外乎杨重隽一伙人,才诈一诈他,即便不是,也能让他分神,至于确凿的证据却是没有的!”
勿部昕恨声道:“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法恶!广州能有无瑕弟妹这般实力的,除了他,没有第二个!”
李闲想点头,但眼前不自觉闪过另一人的影子,貌似在广州能与宁无瑕、法恶相提并论之人还有一个,恰恰是他知道的,只是会是那人吗?
“陆大人,杨重隽这些人如此无法无天,竟然派出刺客刺杀你,咱们决不能这般容忍下去,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冯君衡发了狠,他一贯主张更强硬的针对杨重隽他们,这下更有理由了。
勿部珣却是老成保守,出言道:“尚无法证明是杨重隽指使,眼下端午祭神将至,我们又刚刚在海防整备上胜了一筹,若逼急了杨重隽,就怕他胡乱咬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冯君衡倒也没有反驳,他和勿部珣代表了两种姿态,至于如何选择,决定权却是在陆元方手中。
李闲和勿部昕都没说话,他们的意见也不外乎与冯君衡或者勿部珣中的一个保持一致,众人都望向陆元方,等待这位都督大人的决断。
陆元方沉吟着,目光不自觉落向房间的门口,大夫们迟迟没有出来,他心里亦如同那结果一样,犹豫不决。
吱嘎!
房间门陡然推开,几个大夫联袂走出。
尚未做好决定的陆元方赶忙迎上去,李闲一干人紧随其后。
“几位大夫,卢大人怎样了?”
几个在广州颇负盛名的大夫相互看看,均是露出惭愧的神色,一个叹口气道:“诸位大人,我等尽力了,卢大人被一剑洞穿小腹,我们能做的只是为他暂时缝补伤口,止血,但他失血过多,脏腑亦受创,能够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啊!”
众人的心一下子便沉到了谷底。
陆元方脸色阴沉,挥退几个大夫,走到房间门口,没有进去,就在门口遥望床榻上呼吸微弱的几不可闻的卢平。
“卢大人是值得人敬佩的好官,真正的清廉刚直的官员,从无私心,满心揣着的都是岭南百姓,这样的一个好官,却…却…”
陆元方眼眶隐隐闪动着泪花。
勿部珣、冯君衡和勿部昕亦都是叹气,脸色凄然。
李闲看眼卢平,强自安慰道:“也不是没有一点希望,还有许神医,我等下就让人再去把许神医请回来,说不得许老能救卢大人!”
绝望中的一丝希望,陆元方一众人都随之有所振奋。
冯君衡道:“对,还没到真正没救的时候,咱们决不能放弃卢大人!”
勿部昕道:“咱们若放弃卢大人,那等若寒了所有岭南百姓的心,没错,我们决不放弃!”
勿部珣拍拍儿子的肩头,表示支持。
陆元方面色渐渐凝重起来,“几位大人说的不错,我们不光不能放弃卢大人,亦不能放弃卢大人做的事情,杨重隽他们敢派刺客行刺,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李闲道:“陆大人有什么打算?”
陆元方目光寒冽道:“卢大人不能白白受伤,便让我们趁这机会对杨重隽一伙的生意来个更彻底的清扫吧,勿部国公、冯大人,两位便以抓捕刺客为由全城搜捕,将所有与人口贩卖相关的牙行、中间人全数拿下,但凡与杨重隽一干人有瓜葛的都要严格的审查,务必让他们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李大人,你不是怀疑刺客是法恶吗,也不需要那么多证据,你和勿部大人就把阎森罗请回来,严加盘问,杨重隽若有质疑,本都督这边自会撑着!”
“本都督要让杨重隽知道,他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陆元方一扫平日的温和姿态,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一将反击的手段布置下去。
李闲众人看着陆元方,都能感受到这身体虚弱的老人内心中燃烧的熊熊怒火。
好吧,不管是不是杨重隽他们主使的,便让他们体会一下真正广州最高权力者怒火爆发的威力吧!
当李闲等人离开广州都督府的时候,新的风暴便注定要在广州再次爆发,而此时,距离端午祭神只有三天。
王那相究竟是王讷还是卢平还是另有其人,暂时也成了更加让人迷惑不解的谜团。
离开都督府的时候,勿部昕便问李闲:“李兄,卢大人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怀疑他是王那相吗?”
如此问自然说明勿部昕已经释然,不再怀疑。
李闲亦是如此,卢平如今等若在死亡线挣扎,随时可能丧命,若他是王那相,那真就是老天爷赠送的一份大礼了。
李闲道:“现在最大的嫌疑人仍旧是王讷,之前海防整备的提议,完全就是对端午祭神的阴谋最有利,应该是我多想了,王讷就是王那相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勿部昕点头:“只是要揪出他就没那么容易了,他完全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简直伪装的完美!”
李闲点头道:“若不完美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只不过,他终究还是要露面完成他的阴谋,也许咱们该改变一下策略,来个守株待兔才是最佳的选择!”
勿部昕稍加思索便明白李闲的意思,与其费尽心思去抓王那相,倒不如让王那相自己暴露出来,只要他一心想实施端午的阴谋,必然便会使出诸般手段配合,那时便可顺藤摸瓜,揪出其真面目,这的确是目下最佳的选择了。
“李兄说的不错,那咱们正好借助卢大人背刺一事将注意力转移到杨重隽那边,这亦是再正常不过,王讷若真是王那相也不会起疑,只要他以为咱们松懈了对王那相的调查,而开始动手脚,那咱们的机会便来了!”勿部昕的心思已然转了起来,却是要用声东击西让敌人疏忽防备的法子了。
李闲亦是想到这点,便道:“就这么办,这样,阎森罗那边就交给勿部兄你,无比大张旗鼓将他捉拿归案,还要营造与杨重隽一伙人不死不休的局面,当然,实际上他们可能真的要与咱们不死不休的!”
勿部昕道:“怕他何来,他们想利用海夜叉诛锄异己,咱们也无需讲什么仁义道德,有机会便也得让他们尝尝厉害,李兄放心,我一定做到完美!”
李闲自然相信勿部昕,便道:“我则要让人去请许老,能救卢大人的兴许只有许老了。”
宁无瑕在一旁忽道:“闲郎,其实云大哥已经回来了,与他一起的还有赵达赵录事,我过来的晚些就是因为云大哥他们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