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流子一看二叔要揍他,心想,城里没去成,再挨一回揍太不划算了。于是见势不妙撒腿就往烟厂跑。二叔在后边还跟马二流子开玩笑,逗他:“不让你的去,你的,明白?”
马二流子站在烟厂门口依然嘟嘟囔囔说二叔不好。
其实,马二流子说的没错,上次二叔往城里送酒就偷偷带着梅儿去了城里,这事只有马二流子一个人看见了。父亲不知道,父亲要是知道会狠狠地训斥二叔。
父亲不止一次跟二叔说过,城里有小鬼子,世道乱的很,不要轻易带一个女人进城,本来二叔对这事守口如瓶谁也没告诉,马二流子今天顺嘴秃噜出来,二叔焉能不着急?
马车装好货就来到了桥头。廖三正在桥头跟日伪军闲聊,突然看见二叔坐着马车过来,马上打招呼说:“张二老板,这又往城里送货呀?”
二叔笑着回答:“是啊,城里有几家店铺催货催的要命,不赶紧给他们送去,说不定他们一会儿又的来。。。”
“看看,还是人家张家坟头青烟旺,人家生意做的,那才叫。。。。。。”一个伪军似乎羡慕二叔的得意,他说着冲廖三啧啧了两下,望着马车从身边走过。
二叔坐在马车上哼着小曲儿,悠闲自得地往东走。
“嘀嘀。。。。。”突然,一辆摩托车按着喇叭开过来,车上的鬼子兵喊着让路,然后飞快地从马车旁边驶过。
二叔望着飞驰而过的摩托车,骂了一声:“狗日的小鬼子,走路还这么横,呸!”
两个伙计看到二叔一脸的气愤,就笑他,说他那口吐沫吐的太晚了,要早点儿就能吐到鬼子兵的脸上。
二叔也没在意两个伙计笑话他,依然哼着小曲儿。。。。。。他哼着哼着突然停住了嘴。两个伙计正听得入神,二叔突然没了声音,就都往后看。一个伙计就问:“二掌柜的,俺正听得带劲儿,咋不哼哼了?”
二叔依然没吭声,他激灵了一下,脑子里忽然闪现出摩托车上一个人的面孔。谁?二叔恍惚之间看到了江排长。江排长被绳子捆着坐在摩托车偏斗里。。。。。。不会呀,江排长刚走没几天,他咋会坐在鬼子的摩托车上?二叔极速地想着。
“树根儿,法子,俺刚想起来,家里还有件事儿忘了办,你俩去送货吧。”二叔说完,跳下马车转身就往回跑。
父亲一看二叔刚走又回来了,刚想问,二叔把父亲拉带一边,把他刚才在马路上看的情况跟父亲说了一遍,父亲听了不由得脸色“唰”变了,神色马上紧张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父亲想了片刻,马上摆手对二叔跟他说的情况予以否定。
二叔说:“大哥,你先甭否定,这样,明儿个你到龟本指挥部看看,看是不是江排长?”
二叔的多疑让父亲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他又想了想,说:“好吧,俺明个儿就以给龟本送酒为名,到龟本的指挥部打探打探情况,等我回来再说。”
一夜无话,第二天,父亲就一送酒为名到了龟本的指挥部。
龟本一看父亲又来给他送酒,马上放下手里的公文出来迎接,嘴里说着:“张村长,上次你给我送的酒我还没喝完,你这又送来了,真让我不好意思,哈哈哈。。。”
“俺知道你们日本人都离不了日本清酒,再说咱就是干这个的,还能让你这个日本朋友断了酒喝?”父亲说着,让人帮着从马车上卸下两坛子酒,跟龟本一起进了指挥部。
龟本现在老的不轻了,额头上的皱纹明显多了不少,两眼也不像第一见到他那样,母猪眼儿翻腾特有神。现在再看看,他目光憔悴两眼无神,就像睡不醒似得没精神。父亲知道,龟本苍老的这么快,这是让灭鬼八仙给闹的,特别是养马场丢失了二百匹马驹,虽然他不知道谷口是咋处理龟本的,但父亲敢断定,谷口肯定不会轻易就让他过关。
父亲是带着目的来的,他一边跟龟本闲聊,一边把目光投向曾经关押过他和二叔的那间屋子。
龟本给父亲倒了一杯酒,说一边聊一边喝。父亲说他不喝,他天天在家喝,已经闻不了清酒的味儿了。龟本笑笑,把酒杯端到另一张桌子上。
龟本问父亲近来生意如何?发财了没有?父亲说,小本儿生意,养家糊口还行,要说发大财谈不上,但供你龟本大佐喝酒绝对没问题。
正在两个人谈笑风生的时候,一个鬼子兵突然跑来报告:“大佐阁下,被拷打的八路始终不开口,怎么办?”
龟本想回答,但看到父亲在场,迟楞了一下。
父亲看出了龟本的意思,一笑,说:“龟本大佐,你工作忙,俺就不打搅了,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