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不说破
2018-04-15 作者: 谙乐
看破不说破
许久,才恢复了些许气力,瞥见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握拳,内心挣扎了会儿。去研墨,提笔,在素白的宣纸上写下一行清秀的字,正想另起一行时,停笔了。
就这么忽然留书离开好么?
白玉犹豫了。
就这么忽然走了,会不会影响哥接下来的比赛?
最后,白玉忿闷地将笔摔于地,水墨飞溅。
将那张宣纸揉成团,又撕了个粉碎,随手一抛,片片纸花洒落下来,有停于白玉发间的,白玉也不理会,呆坐在椅上,眼神凝滞。
“咚咚!”敲门声。
“白玉,你起来了么?”是汤念祖的声音。
白玉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些慌乱地应声:“还、还没!哥,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好。”
“嗯,好。我在门外等你。”
闻声,白玉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身,赶忙换了件衣服,打点好自己,又将显得凌乱的书桌整理好,才匆匆去开门。
“白玉,你可是学会睡懒觉了呢!”汤念祖笑着打趣,走进屋中,将手中的铜盆放回架上,疑惑,“白玉,你的铜盆怎么在外面了呀?”
“啊?嗯,昨、昨晚放出去忘了拿回来了。”白玉撒了个谎,敷衍着。
“这样呀,”汤念祖倒也没生疑,“白玉,你等会儿,让我帮你打水,好让你洗漱。”说着,汤念祖又拿起铜盆,往外走。
白玉无可奈何,难道要说他其实已经洗漱过了么?
“哦,对了。”汤念祖在门口驻足,回首看向白玉,担忧,“白玉,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睡够?要不,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白玉一怔,默默地看着汤念祖,轻点了下头。
汤念祖莞尔而笑,如那冬日的暖阳一般。或许是站在门口的关系,初晨的阳光洒进屋中,竟给汤念祖身上加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只听得那柔和的人轻声细语道:“那你就再睡一会儿,没关系的,我们可以晚些开门,等会儿我再叫你。”
就因为你的这般温柔,所以才让我百般痛苦的甜蜜啊。
离娄阁。
初晨阳光柔和,洒下的光辉亦如同碎金一般,片片点点,在昨夜的冻霜初解成的水露中,竟是折射着琉璃般的光泽。
娇嫩的花瓣如雪如沫,显得那般柔弱。
就像描绘在那双白皙的手中一样,花瓣柔嫩似雪,竟与其相映衬着,显得那般清灵。
是花儿的清灵,映着这如花儿般清灵的人呢。
肤白似雪。发黑如墨,一根绛紫色的丝带轻系着,就那么松松垮垮地披散在肩侧,映着那雪肤。
双眸朦胧着,如烟雨笼盖般,如烟似梦。不知在望向何处,在思着什么,无神却显有神。
樱唇轻启,似想对手中的花儿呢喃什么,却是无声。
额上,眉间,那条细长的红菱印,散着淡红的光辉。
好一幅美人赏花,寄情为何图。
若水看得有些出神,脸颊上有淡淡红晕,兴许是那初晨柔光的折射。
她知道清洛的本貌很美,比今世的样子更甚几番的美,是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的美。不过,她也倒是没有仔细打量过他,原来,竟这般出尘,自己配不上的出尘。
她也差不多忘了,清洛本就是个淡漠空灵的美人儿。
是呀,她忘了,在千年前的那个屋檐下,站着的,就是这个空灵绝尘的美人儿呀。
似才注意到那不远处看自己很久了的惘然视线,转过身,看见其人,一怔,继而微笑,轻唤:“水儿,早。”
若水好似也才回神,有些错愕,有些,手足无措。匆忙地背过身去,不看清洛,冷言讽刺:“清洛神君倒是好兴致,被囚禁了也有心思赏花。”
清洛只是微笑,看向那娇艳的花朵,清和地说着:“既是被囚禁,那自是逃不出了,又何必做无所谓的挣扎?不如赏花来得自在些。”
“哼,懦夫之言。”若水转身,不屑地瞥了眼那柔弱的花朵,嘲讽,“清洛神君倒也真是‘既来之,则安之’,有美人相陪,怕是寂寞都难呢。”
清洛一愣,看了眼手中扶持的花朵,无奈一笑,收回手,掏出手帕轻拭指尖的水露,向若水走去。
“怎么?不继续陪这美人了?她可是万般不舍呢。”
“水儿,她只是刚能成人形的花妖,从本质上讲,现在的她还只是一株花,你又何必计较呢?”
“计较?!”若水不敢置信地瞪向浅笑的清洛,不悦地别过头去,“我只是不屑。”
清洛垂眸,凝视着若水,呢喃:“是不屑它还是不屑我?抑或是不屑你自己?”
若水冷不丁僵了一下,竟是回答不出来。
空气忽然凝滞了一般,安静得冷清。
许久,清洛才轻唤:“水儿……”
可话未说完,便被若水不耐烦地打断:“别‘水儿’‘水儿’这么肉麻地叫我,我和你很熟么?恶心到我了!”语调的轻蔑,眼神的不屑,她,依旧是那个傲慢的她。
清洛张嘴想反驳些什么,却终是一声轻叹,神色黯然:“你就是这么嘴硬。你,终是不肯原谅我么?”
“无稽之谈。”很显然若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是在逃避着什么?
她想离开这儿的,根本不想理会眼前这个家伙,她是面对不了?还是不敢面对?
可是,她却迈不开脚步,只是站在那儿,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