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心便好
2018-04-15 作者: 谙乐
你开心便好
三日后。炎京。
溟殇醒来时,发现有些晕乎了,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而最后,却是自然醒的。
睁开眼,看见的是床幔,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竟是在屋中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这是在哪儿?若呢?去哪了?
掀开被子,起身来,发现自己竟只穿了中衣,墨发也披散着,好像他昨天就在这儿睡觉现在醒了似的。
也顾不得穿衣了,疑惑地走出屋子,看到了熟悉的庭院,愣了愣。
他是,回来了?
这不就是自己在炎京时住的地方么?
“若?”迷茫地唤了一声,却发现自己喉咙很干,肚子也饿得很。
就像找不到母亲的孩子一般,惘然地四处瞎走着,没有任何目的地。而路过之地,寂静非常,没有一个人影,茫然无措了。走出了大门口亦不自知,迷惑地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略过,极力寻找着,希望看见自己想看到的那张容颜,可是没有。
“咦?这是谁家的公子,好生俊俏!”
“嘶,他怎么这般模样就出来了!这让女孩子家看见可如何是好!”
“看他目光呆滞,莫不是有什么病?真可惜呢,年纪轻轻的,又生得这般俊朗。”
行人来来往往,而看到溟殇皆不由驻足望去,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
充耳不闻行人的议论,只是呆愣地站在那儿,目光涣散,而中衣纯白如雪,丝毫没有轻浮之感,整个人明明似误入凡尘的仙人,如此清雅的气质让人实难侧目相视,说出些不好听的话来。
“小若,怎的屋前围了这么多人?”
悠若亦困惑不已,只觉不是什么好事,快步上前了几步就瞥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一惊,赶忙拨开人群跑到溟殇身旁。
“你怎么跑出来了?傻愣在门口做什么呢?”不掩的担忧,伸手就想抓住他的手,带他回屋子里去,而不料他更是快了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紧紧抱着,生怕她离开似的,悠若诧异。
“我很害怕呢,生怕我晚一步出来就再也寻不见你了……”声音嘶哑甚至颤抖着。
悠若身子一僵,神色柔和下来,伸手回抱他,安抚他的情绪。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害怕与慌张,心狠狠地颤了颤。她很难想象如果她晚些回来了他会是什么反应,居然连衣服都不顾及穿上,他到底是有多心慌地来找自己?
“小若,先带小殇进屋吧。”遣散了围着凑热闹看的过路人,看着依旧相拥在门口的两人,苏菀殊不禁觉无奈了。抱抱没什么,但穿成这样就大庭广众的搂抱,怕是明儿个小巷就要穿出什么话来了。
片刻之后,悠若带溟殇回到了屋中,帮他穿衣,梳发,如此贤惠倒也少见了。
而溟殇只是看着她,专注地看着,眸子纯粹的清亮,好似永远也看不够她一般。
“小若,饭菜放这儿了,还需要什么跟我说便是。”
“辛苦小殊子还亲自送来了,也不需要什么,不过睡得久了些,能有什么事?他健康着呢。”
苏菀殊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依旧一脸迷蒙的溟殇,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退下将空间再还给他们两个。
“好了。”满意地看着自己成功帮溟殇系好了发,虽然明是很简单的事,她却花费了不少精力和时间。
拉起他的手,将他带到桌前,让他坐下来,自己再细心地布好饭菜,将托盘放置到了一边,才放心地坐到了溟殇身侧,轻柔开口:“吃饭吧,你都快四天没吃饭了,一定很饿了吧。”
每个动作,每个眼神,就连说话的语调,都是这般温柔地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一般。
如果不是认识她的人,会以为她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是个温婉的好妻子。
而认识她的人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要不就是眼前这女子吃错了药,她整一个今天没吃药感觉自己萌萌哒的状态是闹哪样!
果然还是受刺激了吧,要不就是遭雷劈了。总之太反常了!
“殇?怎么不吃饭?”看溟殇只是静静凝视着自己,也不动手吃饭,让悠若觉得无可奈何,亲自捧过碗筷,夹来些菜,“这样好了,我喂你吧。”
果然太反常!
“若。”溟殇终于再次开口了,而长睫微垂,神情恹恹,整个人好似被氤氲水汽给熏蒸了,带着迷蒙的水雾感,好似从云烟中飘渺而来,如此虚幻的美,这般清雅单纯的气质,“我已经昏睡四天了么?”
“是呀,加上在岛上的那一天,可不就已经快四天了。来,张嘴吃饭,啊。”就似在哄孩子一般,竟也埋怨起为什么会是筷子而不是勺子,如此的不方便。
听话地让悠若喂饭,双眸看着她,是珍惜,是眷恋。
“若,你不会觉得我睡得太久了么?”
“是有点久了,估计梦很美吧,真想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美梦呢,竟让你迷陷了这么久。啊。”夹菜,喂饭。如此贴心伺候着。
咽下饭菜,看着悠若,眸中却多了分委屈,眼波微漾:“不是什么美梦,是噩梦,接二连三的,反反复复,好讨厌。”
悠若夹菜的手一顿,眼帘微敛,继续温柔周到地伺候溟殇吃饭:“梦醒了就好,只是你可千万别再睡这般久,让我好生担心你。”
默默地吃着她喂来的饭,忽伸手圈抱住她,靠着她的肩头,说不出的安心:“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悠若神色微敛,放下碗筷来,回抱他,满足地轻叹:“那可说不准,谁会料到还会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又会不会让我这般为你担心?”
“不会的,不会再让你担心的。”固执地重复着,抬起头,正了身子,将她按入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如此贪恋她的温暖与气息。
悠若也不再多说什么,静静靠在他怀中,只觉自己也只有靠着他才能如此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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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莫跟风啸回风国了,好像要解决些什么事了。苏芸儿倒是留了下来,跟在小殊子身边了。炎皇隐退,炎国大皇子炎夭继位,再过一个月炎辰悕要娶铃子了呢。炎国五公主炎欣的病好了,但小殊子的姐姐苏柔桑突然下路不明,小殊子最近在极力寻找她,所以现在还打算留在炎京。”陪着溟殇坐在庭院中,晒着和煦的阳光,只觉气氛安宁,让自己很是心安。
悠若没有说迷梦岛上后来的事,他也不想问,看着坐在矮凳上,就在自己身侧,却趴在他大腿上的女子,好似温暖的阳光让她昏昏欲睡,而他格外喜欢这份恬静,这份只属于他与她的美好氛围。
对于悠若简简交代的这几日的事情,他也不过轻嗯一声,因为与她无关,他现在在意的,唯独她而已。
“炎天行把蓝光给我了,你猜他让我做什么事情?”悠若忽然仰着小脸,笑着看向他,笑容是如此温暖与恬美,而带着丝丝狡黠。
弯腰将她从凳上抱起,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触上她柔滑的脸颊,懒懒开口,而带着丝丝蛊惑:“如果是什么烦人事,就拒了,别理会他就是。”
“我像是这种言不守信的人么,既然答应了,努力做到便是。何况没有他,你也醒不来了,怎么算也是有恩于我了,一点小事,我自然不会拒了。”轻靠他怀中。她也在后怕,如果他还未醒来,她该怎么办……
“你答应他何事?”轻抚她柔顺的丝发,将手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腰间。
“那小子看上了苏芸儿,委婉一点的说法就是让我帮着撮合他们俩。”
“委婉?”
“那小子脸皮厚,开口便是他要苏芸儿,这般狂妄轻浮的话,也幸亏小殊子没听见,不然铁定要揍他。”
“倒也率真坦白了。”溟殇微微一笑,几般清华,阳光透过长长的睫毛,留下淡淡青影,也折射着流彩的光华。
“是脸皮厚得能当墙了。因为苏芸儿留下了,三天两头往这儿跑,赶都赶不走呢。我都怀疑如果苏芸儿是选择跟着风啸回风国了,这小子会不会也跟着跑过去?”
“倒也一往情深了。”
“一往情深?”悠若不敢苟同,“说来那巫语的炎雪却不曾再下过了呢,真是奇怪呀。”
“那是人为的,不下了倒也安省了不少。”
“欸?殇,瞧你这般悟性,不如你来为我解开这「炎雪下,炎且亡」的巫语?”希冀地仰着小脸看着神定自若的他。嗯,感觉殇醒来后更帅了!都霸气侧漏,不食人间烟火了!
“你想知的我自会都告知于你。”低首看向她,浅笑着抚上她的脸颊。他从没有这般安心和满足过,好似拥有她便是拥有了全世界一般的感觉。
“在雪灵山上有雪灵一族,其间有神女谓之青女,有掌控霜雪云雾之能。”
“哦?!这么说这炎国大雪是她的杰作?”
“炎国从未下过雪,她的嫌疑很大。”浅笑着,回答她的问题,倒也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青女,是青女出事了」
她是还记得的,炎莫看到炎雪时那诧异而慌乱的表情,嘴里喃喃念着青女。
果然是个知内情的丫头!算了,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目的呢?这么没事找事总有目的吧?还有,那个什么神女不好好在雪灵山呆着,来遥远的炎国做什么?”她可是还记得雪灵山在风国那儿吧。
“「炎雪下,炎且亡」,很明显,这目的自然是让炎国灭亡了。至于那个神女为什么来炎国,我不清楚,要不我去查查看?”
“不用了,反正和我们没啥关系。不过,一场雪就让炎国灭亡?有点可笑吧。”
“如果我猜的没错,是利用了谣言的杀人心了。我不知此巫语是何人所说,但既然这句巫语被炎皇室世代所记,它的分量还是有的。扰乱人心,这种不攻自破的做法倒也省了不少力气。”望向天际的流云,看白衣变苍狗,“流言蜚语,人心慌乱不过是佐料,这句巫语的准确性还是有的,炎国是真的不能下雪的。”
悠若疑惑,仰面顺着溟殇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澄澈的天空,似恍然大悟了什么:“殇,你说的是炎国的气候?”
“无中生有的东西总会搅乱全局,哪怕小得微不足道。”低首凝视女子的脸颊,因为阳光的晕染,女子的肤色雪白,带着微微透明的美感,手指轻轻触碰,只觉柔软细腻,不舍放手,“怕是今年炎国粮食的供给会有偏差,这是一个契机,一个引起国内叛乱,又给别国可乘之机的契机。”
听说曾有人在荒北之地发现一片碧油青草,感觉是神之迹,虔诚取回一方青草,来年带他人前来,竟成一片荒沙。
几场大雪看上去没什么影响,但对于从不下雪的炎国气候多少会有影响。空气的湿度,温度,土壤的水分,松软度,总会受到影响,而其直接结果便是让种子难以适应,从而影响作物生长。
作物生长关系到人民的温饱,人民的温饱关系到社会的安定。
如果朝廷不做出及时的补救,暴动叛乱是极易发生的,缺的是粮食。
一来,对人们自身的伤害,饥饿使兵力下降,更让百姓犯糊涂事,人心难以凝聚;
二来,朝廷若供给人民,国库会损失大半,从而国库空虚,国力下降;
三来,给别国往炎国倾销粮食或偷袭之机,无论从商路还是军防,都有空隙。
其间的攸关利害脉络太过清晰,清晰地让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了。
几场炎雪,看似无碍,却着实给了炎国致命一击,轻则摇摇欲坠,重则灭国亡民也不是不可能!
悠若目光一沉。到底是谁,如此心计,如此仇恨?但定是个熟知炎国情况的人。
“若,在想什么?”手指触上她的眉宇间,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我不喜你这般阴沉的表情呢。”
“阴沉?!”她刚才表情很阴沉么?皱了下眉头而已吧!
“我的若应该开开心心的,无忧无虑,悠然自得,淡若止水,而不是皱着眉头,沉着脸,就算是在算计别人也当笑靥如花,百媚纵生。”
“……”悠若怔怔看着他说得这般认真,不由笑出声来,轻靠到他怀里,莞尔,“知道你疼我!”
“嗯,自然。现在疼你,以后更疼你,越来越疼你。”轻柔地说着,声音清淡如风,拂过了她的心间。
脸颊微红若胭脂染就,觉好笑:“这是情话?”而喜上眉梢,彰显着她现在的心情。
“情话是用来哄人的,我说的是实话。”
渐渐扯离谈论那天大的阴谋,嬉笑打闹着,郎情妾意,恬静祥和的气氛让人不想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