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等开春挑个好日子你们就成亲吧。”陈姨显然松了口气，言辞不再犀利，又恢复了一派大家闺秀的气场。

“成什么亲？谁跟谁成亲？”我蹭地跳了出来：“要成你让你的两个宝贝女儿成去，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什么？”沈飞扬一脸惊讶：“蝶儿为何不愿？”

“我还小，不知道如何经营夫妻之道。”我翻了个白眼。

“我们经营的不是很好嘛？”沈飞扬靠近我，轻轻地说，娃娃脸一脸的甜蜜。

我又羞又恼，一把推开他：“沈飞扬，今儿个当着大伙的面把话说清了，我欧阳蝶兮不满20岁是不会嫁人的。”

“这是为何？”众人异口同声问。

呃，我一呆：如此声势一致，其中必然有诈？

“蝶兮，为何？”求婚被拒，沈飞扬一脸不豫：“为何一定要等到二十岁。”

我无声地望向容华，再看看紧紧抓着他胳膊的婉婉，不露痕迹地笑笑：“难道你等不了？”

我怎么能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告诉他，我至此都没当他是可以依靠终生的良人？我又怎么能跟他坦白与他的交往只是为了让容华彻底死心的权宜之计？我又怎么告诉他，当初他对小师妹如何的一往情深是多么令我悲伤？骄傲如我，又怎么忘得掉他曾经对我的轻视？

“蝶儿，我等，哪怕是等一辈子我都愿意。”沉默了一会，沈飞扬忽然大声说。

我朝他伸手，轻笑，媚眼如丝。

“等姐姐二十成亲，我十八，年纪刚好适合嫁人。”跪在地上的青青不知羞耻地加了一句。

陈叔叹息，陈姨冷笑，我一甩辫子，拉着沈飞扬出了门。

隆冬，满城萧瑟。因为前几天的一场大雪，使得整个杭州城依旧寒气交织。偶有冷风入怀，是透骨的冰冻。

西湖南，是凤山门。

凝重的城墙一如既往地沉默，与凤凰山遥遥相望，是无尽无止的寂寞。许多货船穿门而入，轻盈如鱼。货商立于船头，用各自的方言大声吆喝。偶尔船只碰撞，掌舵的很快用船桨撑开，如此叮叮当当，却是满波的欢悦。

“飞扬。”我站于桥的一端叹息：“长相厮守的承诺是何等之重，不要轻易出口。”

“我是认真的，蝶儿，你相信我。”一身深紫的锦袍映衬的沈飞扬越发脸若玉盘，蜜色的双唇贴在我的耳畔，呼吸深深浅浅，染红了我的双颊。

认真？我抬眸去看他，冬日的阳光无限单薄，透过浓重的阴云打落下来，落在他年轻的脸上，笑容如同西子的水浪，一晃一晃，花了人的双眼。

“可是，若是我没记错，在遥远的断横山脉，还有你至亲的人在翘首等你归去。”我垂首，咬着唇，满心酸涩。

“你在介意我的过去？”沈飞扬微微欠身，低头撸了撸我额前的碎发。

我摇头，我自己也有无法相忘的过往，又有什么资格介意别人的过去？

“蝶儿，在我们师兄弟三个人当中，只有我具有行医的天赋，而师傅一生救死扶伤无数，他有意要将衣钵传于我，条件是我必须娶他老人家的独女——也就是我的师妹。”

我抿嘴不语。

“那时年少无知，不知情为何物？所以当着师傅的面立誓应允。。。。。。如今，而如今。。。。。。”沈飞扬忽然没有了言辞。

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遇见你，是我不该千般将你引诱，任何美好的初恋在活色生香的**之前，都是那么不堪一击。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真的不知道再说什么。

”蝶儿，你何错之有？”沈飞扬抬手捧住我的脸，扬唇轻笑：你如斯美好，遇见你是老天的恩赐。”

“可是这辈子，若是因为我让你背离师门，我又于心何安？”鬼知道我何时变得这么深明大义？

“不。”沈飞扬伸出一指点上我的朱唇，收敛了笑容：“我确实有愧，虽然我从未喜欢过小师妹。”他的手指停在我的唇上来回摩挲，带着说不出的暧昧。

我忽然张口，一口将他的手指咬住。在沈飞扬的笑声中，却是一口咬空，我捂着腮帮子气得直跺脚。

“蝶儿，我的师妹天生带眼疾，十几岁就不能视物。她自小就喜欢黏在我的身后，对我无限依赖很信任，而我一直将她当做小妹妹一般，不曾有过其它的情愫。”

沈飞扬边走边继续说：“可是我知道大师兄一直喜欢小师妹，年纪见长，我不胜心烦，干脆借着行医江湖的名头，走出了大山。”

说到此，他忽然收住脚步，我一个不留神，撞上他的后背，撞的我晕晕乎乎，不知云里雾里。

沈飞扬哈哈大笑：“后来就遇见了你，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宿命，从今以后，我就安心待在此地，与你长相厮守。”

从今以后，长相厮守。多么令人神往的美好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