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在哪里?”我脑子有点马大哈:“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身旁的银子猛地掐了一下我的手臂:“我知道,过了桥就是。”
我狐疑地撇了她一眼:过了桥?百花楼?顿时想起来了,不由一声惊叫:“你是。。。。。。青-楼女子?”
小萝莉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话一说完我内心大悔,急忙道歉:“对不起,我没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震惊!”
银子又掐了我一把:“你震惊什么玩意儿?”
我不理她,却真挚地拉着小萝莉的手说:“看你长相气质,怎么也看不出你是。。。。。。。那里面的人?说实话你比我这个踏雪山庄的大小姐更像小姐。”
“那是。”接过话头的是杏儿,她心痛地望着自己的主子:“我家小姐原本就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是家里落难。。。。。。。”
杏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啊?”我又开始愣神:“要不我帮你们赎身?”
这会儿我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大难临头,正节衣缩食地过着日子。
“珍珠谢过欧阳小姐。”小萝莉盈盈抬头,眼里是一圈荡漾的水汽:“只是。。。。。。奴家待罪之身,一旦打入贱籍,永远没有自由之日。除非。。。。。。。”
“你叫珍珠?名字真好听。”我说。
“除非什么?”银子姑娘转头问杏儿。
“除非我家老爷能够翻身洗脱罪名,重获官职,否则。。。。。。。”杏儿满脸悲伤地望着对面的小萝莉:“要是能赎身,小姐早被赎了十次八次。”
原来如此。我不由朝银子看了过去,果不其然,这妮子的脸上带着一副同病相怜的悲伤。
我斜吊着眼睛朝她冷哼了一声:意思是说幸亏我收留了你,要不然你也会和她们一样沦为官妓,一辈子被人压。
这回银子姑娘聪明地没反驳,只是也学着人家萝莉抱膝而坐,将脑袋瓜子埋在两腿间。
气氛渐渐凝重起来。
这份凝重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我们折回踏雪山庄,银子一直闷闷不乐,进了大门就哧溜一下不见人影。而我从见到富丽堂皇的百花楼那一刻起,心情就跌落至最低谷。
又是殷九,又是殷九的地盘。
仿佛吃饭时,喝水时,走路时,睡觉时,无时无刻都能接触到与殷九有关的东西,与之相连的记忆总会在不经意间猛然跳出来,那些美好的、欢愉的、或者糜烂的龌龊的如走马灯似地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打转,搅得心尖天翻地覆地疼。
寂静的阁楼里,不闻一丝人声,只听到一阵接着一阵压抑的咳嗽。睡到一半噩梦中惊醒发现被子掉了一地,冻的我浑身冰冷。后来就再也没有了睡意,眼睁睁地看着窗台一点一点地发亮,破开满屋子沉重的黑暗。
咳嗽不断,寒意涌聚,迷迷糊糊中感觉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炙热的呼吸拂面而来,夹带着冷幽幽的青竹气息,盈满罗衾间,如腾跃在冰天雪地里一抹烈烈红日,又如白雪皑皑中一株含笑绽放的雪莲。
热烈且香溢满怀。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一点一滴地掉下来,落在冰冷的软枕间,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子裕。。。。。。。”我开始喃喃自语:“我终于梦见你了。好久不见,我都快记不得你的模样,你是瘦了还是胖了你的内功可曾恢复,可曾。。。。。。。。一如我想你一般地想着我?”
然后微笑,带着迷离的泪眼,侧过身去。在梦里就是能这么随心所欲——我近乎贪婪地望着沉浸在黎明光泽里这张完美的容颜:入鬓的长眉,一双精致的桃花眸包含着惊人的暖意,刀削一般的鼻子下是两抹轮廓分明的唇瓣,此刻正微微张开,泛着诱人的水汽。
我惊奇地发现原本属于他的蜜色的肌肤,突然之间变成了透明的白玉色,从我的方向望过去,圆润的耳垂更是柔和的如一块洁白的玉雕,伴随着轻轻浅浅的呼吸,微微颤动。
忽然令人想起一个词语——暖玉生烟。
我闭目,忍不住热泪长流。
抬手,两手抚上他的脸庞,细细地感受指尖下熟悉的温度,两抹柔软的睫毛不经意间扫过我的掌心,碎碎痒痒令人陡然心酸:“你瞧——我就是这么没出息,连在睡梦里都不敢坦然面对你。阿裕,我的阿裕,我是如此爱着你,如此刻骨铭心,如同,如同我深爱着阿九。。。。。。。”
掌心下的肌肤忽然一僵,热意也仿佛褪了几分。
“你在恨我吗?”我继续流着泪微笑:“请原谅我又爱上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如你与飞扬一般爱着我,也许比你们花的心思更多,爱的更重。。。。。。。可是我却伤害了他,因为在我的心里最爱的那一人是你。。。。。。。一直是你,阿裕。”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萦绕在耳侧,身旁的人用力地搂着我,贴的更紧更热。
“可是我还是失去了你。。。。。。。。”我哽咽着缩在那具火热的怀抱里泣不成声:“如今。。。。。。。我想我是受到报应了!”
最后的意识里我又低低呓语:“自别后、忆相逢,几回梦魂与君同!”
我哭着笑着在绮丽的梦幻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