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英智心悦诚服道:“师尊所言极是!”
搞钱和分钱,乃是钱道之阴阳,师尊已然得道矣。
“除此之外,我还想禀报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近些年来,各方前来北海的修士似乎越来越多?
我曾探究了一下其中根源,现是玄洲那边大能陨落之后就陷入乱战,赵氏皇族诸子夺嫡,就连他们都被卷入其中。
西海那边则是因为魔乱闹得妖邪四起,海盗横行,到处都常见拦路打劫,杀人夺宝之事。
低阶散修苦不堪言,迫不得已之下才要远迁至我们北海……”
李柃道:“这么说来,北海已经成为周边的避风之港?”
聂英智道:“不错,那些散修或许自觉是无意识的选择,但其实纵观周边诸海,也就我们这里更为安定祥和,能够过得更好。”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份密函,展开在李柃面前。
“而今,除了散修们之外,终于也有真正的世家豪强与我等联络,尝试举家搬迁至此!
他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到师尊您执掌着北霄岛的话语权,试图通过您说服长老会,应许他们根基之地。”
李柃好奇拿起密函看了一下,果然是来自西海之中,一个拥有着多位筑基修士的千年世家的拜帖。
那是西海蠡山,乐家家主亲笔所书,言陈派遣族内精英来此之事。
书信里面当然不会直接说他们在西海混不下去了,但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利用浮财和一些能够调动的资源换取立足之地。
李柃看完,若有所思:“西海居然都已经到这地步了么?”
聂英智对此早有了解,道:“据我了解,的确不容乐观。”
他为积香宗的现任宗主,眼观四方,消息灵通,当然比李柃这样的半隐长老更加注重外界之事,当下借着话头禀报道:“自二十年前妖魔之祸起,西海就一直未曾得到治理,那边如同北霄岛地位的西海分舵玉琅山倒是曾经尝试雇佣天剑宗和羲武宗深入魔灾源头,尝试解决,此后又屡番兴兵讨伐海盗,剿灭妖魔,但却都以虎头蛇尾而告终。
没过几年,航道阻塞,地方混乱,玉琅山财政几乎崩溃,各大长老终于彻底放弃,遂愈艰难……”
虽然聂英智说得有些委婉,但李柃却明白,治理一方可不见得是件简单事。
任何治理,统御,都是要讲成本的。
过往商会的治理模式就是商会联盟,各灵岛,海国豪强自理,无论是政务,赋税,还是其他各事项都相当自由。
美其名曰,清静自然,无为而治。
平常修仙界就是这种尿性,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但随着妖魔,海盗肆虐,各地生产和商贸接连崩溃,危机便随之而来。
北海曾经爆过的海盗之灾,符钱危机,一下都赶上趟了。
聂英智继续道:“现如今,西海有三大患,其一曰凶患,无论妖魔,海盗,还是那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化身劫匪,杀人夺宝的普通散修,都在四处厮杀,争斗,逐渐使得西海沦为弱肉强食的残酷之地。
其二曰穷患,无论是器道,丹道,符道,阵道,还是其他各灵山矿主,苗圃药庐,普遍都在缺钱,缺货,缺销路,这使得生产与商贸都不再畅通,经济民生无以为继。
而这两者,其实又彼此依存,相互促进。
正所谓无钱诸事难行,西海玉琅山无法组织起人力物力剿杀妖魔,清理海盗,局势还将继续恶化下去,而恶化的局势,又反过来促使玉琅山更穷,各方也离心离德,不愿效力。
就连蠡山乐家这样世代统治一岛之地的豪强也看出了不对劲,为保住自家苗裔和底蕴,试图把部分迁移至我们这边,寻求我等保护!
此即为第三患,迷患,无计可施,无法可行,仿佛无论做什么,都要陷入迷思,如在劫中……”
李柃闻言,看了看此前的密函,不禁点点头:“凶患,穷患,迷患……你总结得不错,如今西海之危机,的确是这三患紧密关联,环环相扣,非大智慧大毅力不可解开,即便是我,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也无能为力啊。”
聂英智道:“这便是师尊的高明之处了,师尊您早便提防到了这些,尽力避免陷入如此困境。
现如今,我们北海已经基本解决妖魔与海盗,各地仍有小股祸患,但却可以依靠散修去解决,甚至反过来促进生产劳作,经济循环,使得丹药,法器,符箓有处可销。
究其种种,我们北海在猎魔剿匪做生意,西海也在猎魔剿匪做生意,但我们是越过越好,他们是越过越差,未来的几十上百年,还可预见差距越来越大。
如今我考虑的是,金源岛那边究竟会不会果断插手那边,像乐家这样的家族又还有多少。
我们是否有机会借此进军西海,在那里也布下积香宗的棋子?”
李柃冷静道:“金源岛不会插手那边的。
此间诸事,他们称之为‘劫’,既然是‘劫’,避之而不及,又怎么会积极插手?
更何况,灾后重建总比力挽狂澜要容易,四海商会既是松散的商会联盟,也就不用对地方之事负责,以他们作风,不趁火打劫都算有良心。”
他说到这里,扬了扬手中密函:“你以为,世家之故智,就只是向我们这边落子吗,他们就没有家族精英登陆金源岛,在那里置业,展?”
聂英智了然:“也是,能够避难的地方不止我们一处。”
李柃道:“如今贸然进入西海危险太大,且先在岸上接收乐家之流,吸纳几波人才,资粮再说。
进军西海,倒也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但此间迷障重重,灾劫深重,一不小心就要被其拖累,我们也不可能牺牲自家宗门福祉去做那种事情,要为自家弟子门人负责……”
聂英智肃然道:“师尊请放心,我晓得的。”
师徒之间又再交换了一番针对此间局势的看法,直至天色渐晚,聂英智方才告辞离开。
李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点了点头,忽的又从桌底拿出另外一封密函,看了起来。
这是他在聂英智来时藏起来的,因里面提及之事过于悲观,他暂时也不忍让其知道。
“离膺……你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过了一会儿,李柃终于看完这封信,暗叹一声。
这是寻龙会之人问他,是否要继续追查离膺下落。
当年离膺为求机缘,冒险一搏,至今都还杳无音讯,着实让人担心。(详见第482章)
但他叹过之后,提笔写信,仍然还是和当年一样,只有八字回复。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