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说房子的事。”一个人提醒他。
“对了,咱言归正传。这时候一久啊,街坊邻居说啥的都有。有人说老赵大爷活着的时候是个多好的人呀,怎么养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货,吃中国人的饭长大,替外国人办事。还说呀,经赵忠国之手,死了的抗日分子海啦。还有人吵吵,赵忠国曾帮着日本人害了他表妹,他表妹至今都无消息……”
“无根无据的话别乱讲啊!”赵忠国站一旁警告道。
“你说你什么意思吧?”老张开门见山问赵老四。
“我要收回我爹的房子!爷你是不知呀,我爹养我们前房四个,后房就是他了。给我们弟兄取的名分别是‘天地乾坤国’,老人家的意思就是忠天忠地忠乾忠……”
“好啦好啦,我的头都大了。”张满弓急忙打断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赵忠国当汉奸,丢了你们赵家的人对吧?”
“太对了!”
“你想借机收回你爹留给他们的房子是吧?”
“正是正是,还是爷高明。”
“这事依我说呀!”
“爷你给断断。”
“叫我断什么断呀,你们这是戏园子里念经,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吗!”
“爷你这么说我们就不应该管了。”
“赵忠国当汉奸是他个人的事,他家里人还有他老母亲他媳妇他孩子,人家这些人不是汉奸呀!”
“可他们全家都吃的是汉奸饭呀!”
“人家全家住的是你爹的房,又不是你的房,要你管!”杀猪客说完,自己也奇怪了,怎么他也替汉奸说上话了?
“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先不说这事,刚才我进门的时候,听见有剁肉的声音,怎么回事?”
“噢,刚才我们来的时候,自己带了一头猪,我爹活着的时候置下的这院子宽展些,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嘛!所以我们想在这儿杀了猪吃肉,不会杀不是嘛!头剁下来猪还满院子跑呢!”赵忠坤解释说。
赵忠国在旁边揶揄道:“哪是他们带来的猪呀,本是街坊李老四喂的,老四前日死了,这猪成了无主猪,让这几个老光棍逮来宰了。”
“猪呢?”张满弓一听“猪”字就来精神。
“在那边树底下喘气呢!”赵忠坤有义务说清楚。
“都没头了还喘它娘的气啊?”
老张走过去一瞅,果见一口无头猪正躺在树下。杀猪匠一猫腰提起猪的后腿,腾出右手从怀里摸出那把牛耳尖刀,“噌”一声从蹄子中间插了进去。抽出刀子,朝后一瞅,喊:
“有没绳子?”
“有!”谁家里谁熟悉,赵忠国应声取了条绳子递给张满弓。
张满弓将绳子穿进猪后腿,一头从一根树杆上垂下来,老张叫人从那边使劲拽,他这里抱着猪一用劲,这头死猪就吊起来了。老张吩咐,烧水的烧水,抱柴的抱柴,点灯的点灯,不多大会儿,一头大猪收拾得干干净净。杀猪匠忙乎完了,忽然想起什么,问:
“李老四家还有什么人?”
“什么人都没有了,要不我们能把人家的猪弄来?”仍旧是赵忠坤负责做解释工作。
“老赵,”杀猪师傅指的是赵忠坤,说,“你们哥几个明天把这个猪头给李老四的坟上献了,再多烧几张纸。他的猪咱也不能白吃,每人出两块钱,共是二六一十二,十二块刚好换一个铊子,猪钱够了,这个钱由赵老师保管,由他负责送到县福利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