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轻人叹了口气,想这东南市虽大,却竟然没有这两个老人的容身立命之所,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凄凉莫名的感觉来。
远方慢慢隐身在雪里的老人,重又挽弦拉了起来,凄婉的曲调中充满了悲凉,想来当年也是一位风流潇洒的人物,却沦落到了今天这般悲惨的结局,不能不让观者流泪,闻者扼腕叹息。
那年轻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走到一旁,用力推开老房子的大铁门。
一阵厚厚的灰尘和积雪,从那锈迹斑斑的铁门顶上落了下来,落得他满头满身都是。
这个年轻人用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和雪,看着周围荒凉的一切,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转过头,缓缓对身旁的同伴说:“董存峰,这里就是我长大的地方,想不到一去七年,这里居然如此荒凉破败。”
林峰一脸认真地看着四周,好像是在寻找逝去的回忆似的。
林峰看着老房子里一棵五人环抱的老槐树,感伤地说:“想当年我在这棵树下躲猫猫、斗蛐蛐的时候,这棵树还没这么高、这么大。”
董存峰点了点头,像是电影中伟人回忆的慢镜头一样,将自己拉入到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正当他们感伤过去的时候,一群十三、四岁的孩子从老房子里拎着木棍、铁棒和砖头,飞快地从老房子里围了上来。
等那群孩子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眼前这个人,就是已经离开老街区足足七年的大哥,一阵惊喜之下,他们齐齐丢了手里的武器扑了过来。
林峰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里的感触无以形容,他一把就拉过了几个孩子抱在怀里。
其中一个身材单薄的孩子带着哭腔向林峰哭诉着“林哥,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林峰认得这是以前一间屋里住的黑头,他爱怜地摸着他漆黑的头发。
“哭什么,我走的时候怎么和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做人要抬头挺胸,不要遇到点困难就流眼泪,多没出息!”
“林哥,你是不知道,这老房子马上要被拆了。我们这些孩子马上就要无家可归、流落街头了。”黑头哭着说。
“什么?你快给我说说。”林峰一听就急了,他连忙拉过黑头仔细问。
当年林峰的父母双亡,林峰还有姐姐还没有成年,老首长那边一番了解之后,把他们交给了东南当地的一位爱心老人扶养,直到林峰十七岁参军之前,一直住在这里,和老人收养的孩子们在一起。
林峰自然成为了孩子们的大哥,也成为了孩子们的依靠。
一去七年,没有想到,老人家在不久之前已经撒手人寰。当地街道办虽然找了另外一个人接手了这些孩子,可是这个新上任的姓马的家伙,非但没有一点想要保住老房子的念头,反而勾结了几个本地的房地产开发商,想把这个老房子拆了建大酒店。
黑头和这十几个孩子誓死不从,他们团结到了一起,用手里的武器进行着最后的抗争。
听完黑头的讲述,林峰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子就着了,他拉着黑头的手问:“那个新来的家伙在哪里,你带我去。”
林峰虽然知道,这些年过去了,一定会出现很大的变故,可是没有想到,变故竟然这么大。
那个慈祥的老人故去了,林峰已经意料到了这种状况,可是林峰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要用老人最后的遗产,换取自己的利益。
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些孩子的死活,甚至这些孩子在他的眼中连考量的价值都没有,完全为了那些红色的人民币,就会出卖一切!
这样的人,不能让林峰不愤怒,愤怒的林峰,几乎要失去了理智,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人,什么叫做良知!
黑头想了想答道:“我好像看他和几个开发商的人去这附近的一家临江大饭店了,肯定就是去谈卖老房子的事了。”
“走,我们这就找他们去。”没有迟疑,林峰和董存峰带着孩子们冲出了老房子的大门。
临江大酒店的豪华包厢里,喝得脸上红扑扑的马庆生,正用力拍着胸脯对眼前的几个大老板承诺着:“各位老板放心,一句话,这点小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我保证你们三天后,就可以正式动土开工。”
那几个老板样子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却满是不屑。
这年头,白纸黑字都不一定靠谱了,一句保证顶个鸟用?
其中一个钱老板从随身带着的皮包里抽出了几张纸,慢慢地放到酒桌上:“马庆生的为人,我们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已经很清楚了。不过这个老房子的事,最好还是有个白纸黑字来得放心。有了这个合同,我们也好回去准备下给您的好处。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说着,他就不动声色地将那张纸推到了马庆生的面前。
马庆生一脸错愕地看着身边几个人,忽然咧开嘴就笑了。
他指着钱老板说:“老宋啊老宋,你做事还是这么仔细啊。需要这么认真么?好吧,你的笔呢?我这就签。”
钱老板赶紧递上一只笔,马庆生接过笔,醉眼惺惺的打算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砰”地一声,包厢的大门被人狠狠踢开了,两个大人和一群孩子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