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就是你不了解曹公的地方了。”刘琮笑道:“曹公乃是枭雄,枭雄能屈能伸,现在与荆州议和对他来说,肯定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此话怎讲?”王粲的大局观到底要弱一些,闻言很是感兴趣的问道。
“曹公虽败,根基其实未曾动摇。兖、豫二州大部分仍在其统治之下,且天子被其挟持,还占据着大义名分上的优势。”见王粲想说什么,刘琮一摆手又道:“然而袁绍在其侧背,吕布坐拥徐州,虎视眈眈,关中诸将虽表臣服,却也各怀野心。当此时,曹公与荆州罢兵言和是对其最为有利,也是最容易实现的。试问曹公何乐而不为?”
王粲听了却仍有疑惑:“公子所言对其最为有利,可对于咱们呢?”
“咱们也是一样。”刘琮叹了口气,说道:“宛城之战看似大捷,实则损失惨重,精选编练了半年的三千南阳兵,如今只剩下八百余。甘宁所部稍好些,也不过千余人马。至于张绣部众尚有三千多人,勉强算是主力了。”
“前者公子来信说霹雳车和神弩车损毁许多,不知如今还剩下多少?”王粲的心情也颇为沉重,这一仗打下来,几乎把好不容易积累的家当都拼光了,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过。
“霹雳车十不存一,神弩车还好些,也损坏近半。”刘琮挠了挠嘴角处的伤疤,忽然笑道:“你说咱要是让曹公出钱来赎回曹昂,开价多少才合适?”
王粲听了一愣:“曹昂是谁?”
“曹公的长子,被甘宁活捉的,这会儿还关在后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刘琮一脸贼兮兮的笑容,似乎真在盘算此事。
王粲哭笑不得,心说您好好的太守不当,却去学山大王勒索财物……干咳一声,王粲正色说道:“此事不妥,公子切勿如此。”
“唉,总要让曹公出点血才好,要不然将曹昂留在襄阳当做人质,如何?”刘琮很不甘心的问道。
“此事只怕要牧守决断。”王粲问道:“议和的事公子与牧守说过吗?”
刘琮笑道:“这样的大事自然要等我回襄阳亲自说。”
“襄阳那几家曾为了家族分支被责罚的事,对公子颇有些怨言。”王粲说起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不过都只是暗地里说说。”
“哼,散播流言,扰乱军心。我没把他们的脑袋砍了已经是轻饶,还待怎地?”说起这个刘琮就一肚子火,对于回襄阳也更为迫切了。现在根基未稳,可禁不起那些家伙背后使坏。
王粲的到来帮了他大忙,拿到王粲撰写的报捷公文之后,刘琮便只带了十多个近卫骑马赶回襄阳。
因赶路匆忙,到了襄阳时刘琮风尘仆仆,匆匆洗了把脸便直入牧府官署。
刘表正在堂上与宾客谈论宛城大捷,听说刘琮回来了,立刻让他进来。
一见面,刘表就发现刘琮这半年来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倒不是因为刘琮变的又黑又瘦,而是刘琮整个人的气质变化很大。如果说前年游历回来之后,刘琮比以前要沉稳许多,那么现在的刘琮除了沉稳,更添自信和从容。那种经历过生死,指挥过大战而淬炼出的锋芒,使得刘琮看上去犹如一柄利剑,光彩夺目,寒光凛冽。
刘表来不及感慨,快步走到刘琮面前,仔细打量着刘琮的面庞,这才看到刘琮嘴角到下巴处的伤痕,不由说道:“怎么受伤了也不来信告知?”
“怕父亲挂怀,加上又不是什么重伤,就别让您担心了。”刘琮将刘表扶到席上坐下,自己重新见礼,再与宾客们一一致意。
宾客们虽然有满肚子的话想问刘琮,但是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与刘琮见礼之后纷纷起身告辞。
待旁人都走了,刘表望着儿子很是欣慰地说道:“此番宛城大捷,琮儿居功至伟,看来琮儿近年来的努力不曾白费啊。”
“父亲提供了那么多粮草军械,再打不赢的话,孩儿哪儿还有面目回来见您?”刘琮说完之后神色一变,面露沉重:“然而此次宛城之战我军损失也不小,阵亡士卒要抚恤,伤者还要妥善安置,更别提还有近两万降卒,每天口粮就要耗费许多……”
刘表苦笑道:“琮儿每次写信来都是哭穷,如今刚一回来,又要伸手讨要了吗?”
“嘿嘿,孩儿说的都是实情。您总不能光让马儿跑,也得让马儿吃草吧。”刘琮笑道:“您可是荆州之主,不找您讨要,还找谁去?”
刘表无奈摇头道:“罢了,荆州这点家底,早晚要被你掏光不可。”
话虽如此,他心中还是非常满意的。去年曹操迎奉天子到许,之后借天子名义行事,让刘表很是眼红了一阵,时常会想若是自己将天子接到襄阳,又当会怎样……
对于此次宛城大捷,刘表除了欣慰之外,还有些遗憾。他遗憾的是刘琮成才太晚,若是再早几年的话,局面也许就不是眼下这幅摸样了。他却不想想刘琮今年方才及冠,旁人说起来都要赞一句“少年有为”了。
“父亲,孩儿之所以急着赶回来,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刘琮将宛城之战的正式报捷文书呈上之后,望着刘表认真说道。
刘表见他说的郑重,不由好奇问道:“什么事?琮儿但讲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