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附和道:“现在日头长,多干一个时辰倒也不碍什么。”
“就怕夜里饿得肚子叫唤啊。”打铁是个力气活,这人说的也没错。
老王头略一迟疑,说道:“那俺问问孙校尉,看晚上能给咱开伙不,有热汤饼子管饱就成。”
这个提议得到大伙儿的一致赞成,怂恿着大匠师吃罢饭便去问问。
然而见了孙校尉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之后,老王头见孙校尉皱眉不语,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如今这年头粮食可金贵着呢,自己这帮铁匠晚上加开一顿,吃的可不少。莫非自己太贪心了?
正忐忑间,孙校尉开口道:“王大匠这提议是好,只是此事我却做不得主,须得报给徐将军,你且回去,待有了准信我便去寻你。”他口中的徐将军,便是徐庶。今年六月初,被刘琮推荐由刘表任命,现在已是南阳军中郎将、典军将军。
老王头应诺退了出来,心想为此事竟然惊动徐将军,自己是不是太多事了些?多干个把时辰也没啥,最多回家后让老婆子弄点吃的便是了,如今家里还能短了这点吃喝不成?
不提老王头内心忐忑,孙校尉径直回城,去见徐庶。恰好刘琮也在,听了此事后,笑着对徐庶说道:“匠人们如此热情,我看不止要安排吃的,还须按时辰发些工钱,名目嘛,就叫加班费好了。至于多少由你们斟酌着定。”
徐庶点头,对孙校尉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匠人们心劲足是好的,只是也不能熬的太过,你把我这话带给王大匠师,现在便去。”
“元直兄也不要光说别人,才数月不见,你就又瘦成这样。”待孙校尉走后,刘琮对徐庶问道:“令堂最近身体可好?”
“有劳都督挂怀,家母一切安好。”徐庶笑道:“瘦些也好,最近反倒觉得精神健旺许多。对了,都督之前让人试制的军粮,不知将士们觉得如何?”
这件事自刘琮二围许都之前便让人试着制作了一批,一份单兵口粮包括肉干、面饼、石蜜也就是白糖等等,用厚纸包裹,便于运输和食用,将士们的反应基本尚可。方才刘琮便是与徐庶商议,以后军粮都如此制作。
“这烘焙之法倒有些类似胡人。”徐庶斟酌道:“却不知能保存多久,若是容易腐坏,反倒浪费粮食。”
刘琮想了想,说道:“也不必太久,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便可。贮量不必太多,一边消耗一边制作,这样就不容易浪费了。”
军事上的准备包括了方方面面,从民夫征调、军粮储备到军械制造、修缮铠甲等等,无不需要统筹安排。徐庶总领其事,自然忙的不可开交,好在他行事果决,雷厉风行,倒也不会误事。然而军事准备往往和政治准备又密切相关,至少在刘琮的认识里,两者有很多彼此关联之处。
在这个时代若想争取人心,获得更多的支持,大义名分是一定要占据的。而掌握着话语权的,还是那些读书人,在这方面,刘琮让祢衡、王粲等人连续写了数篇文章,目标直指曹操、孙策等人,嬉笑怒骂不拘一格,其目的就是要充分揭露曹操“汉贼”本质,孙策“不臣”之心。经过宣正郎们的不懈灌输,让将士们明白为何而战。让荆州百姓明白,谁是自己和平生活最大的威胁和敌人。
从目前来看,效果还算不错,征调民夫时少有民怨,将士求战之心,亦颇为强烈。
而刚从徐州凯旋回朝的曹操见了这些文章,则气的怒不可遏,头疼欲裂。
什么“赘阉遗丑、好乱乐祸”,什么“承资跋扈,恣行凶忒”,让他看的太阳穴一阵阵跳动,双眼几乎冒出火来。
如果要说曹操现在最为痛恨的人,除了刘琮不做第二人想。数次与刘琮交手没有占到便宜也还罢了,竖子竟然屡次挑衅,虽有叶城之败,却无收敛之心。以至于每当想起刘琮,曹操便心烦意乱,如芒刺在背。
按说刘琮如今只是南阳太守,还不足以与袁绍、刘备、吕布、孙策等人相提并论,可这小子的实力却在日益增强。此番在彭泽湖大破孙策,不光是曹操没想到,一众谋士也多出乎意料。好在将士用命,荡平徐州,吕布、刘备二人狼狈远窜,没有让刘琮趁机作乱,曹操已颇感欣慰。然而现在看来,刘琮这小子竟是一直将自己视为死敌,所谓议和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想到仍滞留在南阳的长子曹昂,曹操心中又是一阵烦乱。这个儿子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远征徐州之前自己写信令其北归,他却抗命不从,非要在南阳学什么南阳新政之术。那都是刘琮小儿蛊惑人心的手段罢了,难道学回来在兖、豫、徐州施行吗?曹操盯着悬挂在木架上的地图,眉头紧锁,目光游移不定,南北皆是强敌,如今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