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琮有些怔忡,小叶子不明所以,甄宓也有些疑惑,轻声问道:“将军若是不愿意,以后由妾身教叶子读书识字也好。”
刘琮听了,见小叶子仰着小脑袋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不由笑着说道:“想去学堂就去咯,小孩子就要多凑在一处顽才好,免得整天宅在家里,憋得木木呆呆的。要我说,女子不但要识文断字,将来还要走出家门做事呢。”
甄宓疑惑道:“做事?女子也能出门做事吗?”她虽然喜欢读书,但却从未想过能如同男子一般做事。
“为何不能?咱们大汉有班昭,奉旨续写《汉书》,难道现在就不能出这样的女才子?据说蔡中郎的女儿亦是才女,可惜前些年被匈奴人掳走……”刘琮刚叹了一声,见甄宓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忙又接着说道:“其实在南阳已经有不少这样的学堂,贫困人家的子女皆可入内,非但不取分文,还免费提供笔墨纸砚,逢年过节也会分点食物什么的,否则好些人家宁可让孩子在家里帮忙,也不肯送往学堂。”
这些事,甄宓早就从赵云的妻子张氏那里听说过,只是不知刘琮此举有何用意,这个疑问张氏也未能解答,这会儿她便顺势提出,倒让刘琮来了兴致,解释道:“当次乱世,人才最贵。很多贫苦人家子弟限于条件未能成才,实在是一种资源浪费。更何况人之为学,则明事理,知是非,在家孝顺父母,出则忠君敬友。如此一来青年才俊如过江之卿,生生不息,何愁天下不定,事不可为?”
甄宓仍是不解,问道:“牧守不是也请宋先生等人办学了吗?”
“那不一样。”刘琮不以为意的摆手道:“彼务虚,我务实,目的不同结果自然也不会一样。”
听他这么说,甄宓越发糊涂,都是识字读书,怎么还有务虚务实之说?
看到甄宓眼中的疑惑之色,刘琮笑道:“我举个例子吧,南阳有间女学,专一教授女子医护之法,学成之后,皆转入医护营中,号女护士,专门照顾病患,颇受军中将士敬重,曾经有个登徒子在医护营外窥探,被路过的士卒发现后,打了个臭死。”
甄宓听了,掩口浅笑,心中却愈发好奇,眼神明亮地望着刘琮说道:“将军,妾身想去看看这医护营,可否?”
“嗯?这有何不可?”刘琮略一思忖,说道:“待过些日子,我带你去就是了。”
如此亲昵的你我相称,让甄宓心头狂跳,过些日子,是说成亲以后吗?想到这里,玉面绯红,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好了。
旁边小叶子一直似懂非懂的听着,这会儿听刘琮如此说,忙凑过来,嘴里含着杏干含糊不清的撒娇道:“阿翁,叶子也要去,带我一起去嘛!”
本来刘琮看着甄宓含羞带怯的娇美之态,正有些心猿意马,被小叶子一说,忙收敛心思,笑道:“好,同去,同去!”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他忙的不可开交,哪儿有时间带甄宓和小叶子去医护营?
因到年底,刘琦也从长沙临湘返回襄阳,自上次与刘琮深谈之后,他回到临湘便组织了一批精干属下,亲自带着往县城甚至乡村中去,编制户籍,厘清人口,一项项做下来,拥护的百姓越来越多,之前强硬顽抗的豪强却越来越少。这倒不是特卫营暗中刺杀,而是搜集证据交由刘琦,使得那些犯法之徒得以明正典刑。
不过是些隐藏的人口罢了,交出去只是少些盘剥的农户,犯得着拼命掉脑袋吗?在强大的压力面前,很多豪强选择了退让合作,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合作的好处也并不少。
“譬如养鱼,枯泽而渔虽然一时痛快,却难以为继,现在这样也好……”据说这话是长沙郡一位大家族的族长对本欲来个鱼死网破的族人们说的。
与这些豪强的合作,除了开矿炼铁之外,修建道路、开设牧场、制造战船等诸多事项,都各有不同程度的参与。毕竟这些豪强大族在某些领域经营多年,不说人才济济,但总有很多可以利用的资源。
虽然时日不长,不过刘琮听了这些之后,还是感到颇为欣慰。特别是大哥刘琦如今已经打开局面,荆州全境推行新政之事,所需要的只是坚持下去而已。
“调给你的人可够使用?”刘琮见兄长两眼凹陷,脸颊清瘦,不由说道:“凡事也不必亲力亲为,有些事交给属下去做就是了。何苦把自己煎熬成这样,下次见了嫂子,只怕她会骂我咧。”
刘琦摸了摸脸颊,无奈说道:“人是少了些,不过眼下也还足用。就怕开春之后事务繁忙,那时就不敷使用了。”
“无妨,这次去南阳,我从杜袭杜子绪那儿抢了不少人,过些日子便会来襄阳。”刘琮想起当时和杜袭为此事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不觉笑道:“大兄不知,为了这些人才,我差点被杜子绪骂的狗血淋头。”
刘琦睁圆双眼不可思议地道:“不会吧?杜子绪性情雅正,怎么会如此失态?”
“其实也没那么不堪,只是这些人才很受其看重,被我强行征调,他自然一肚子意见了。”刘琮郑重道:“所以兄长一定要人尽其用,不然小心杜子绪又来找我要人。”
刘琦呐呐道:“这个自然……”却不知二弟是如何御下的,看起来彼此关系颇为融洽啊,也许我也当学一学?只是该从何做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