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普端坐在马背之上,冷静地注视着战况,对于陷阵营的战力,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不过他并没有被对方如潮的攻势吓倒,毕竟才一千人罢了。他知道,这样激烈的战斗是非常消耗体力的,只要对方后续无力,就是自己领兵突击,重创敌军的良机!
不过程普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等着,他有足足五千人马,不能从正面突破,难道就不能从侧翼合计,甚至绕到后面突袭吗?在他的调度之下,一千余长枪兵从左翼向土丘上攀爬,试图翻过这个并不高大的丘陵向敌军侧翼展开进攻。然而山丘上的密林之中却埋伏着高顺率领的中队,居高临下乱箭逼退了这一千长枪兵。
“陷阵营果然名不虚传!”程普心中喟然长叹,对于敌人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同时他的目光,又转向了右翼,在道路下的缓坡上,近千刀兵也遭遇到陷阵营将士的攻击,正节节后退。
看来敌军早有准备,所选地形又对其防守非常有利。想到此节,程普越发担忧起临湖来。敌人苦心孤诣,先以轻骑兵佯攻舒县,想来是要诱使自己将临湖之兵调出,在未能得逞的情况下,便直接强攻临湖,而在此处阻截的陷阵营,显然就是为了迟滞自己,不使临湖守军得到援兵。
虽然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去攻临湖,但是看样子临湖已经危在旦夕,若是不能将阻截之敌击溃,恐怕临湖就要丢了。更何况荆州轻骑兵未必能被周泰挡住,到时候全军上下便会走投无路。
就在这时,一直进攻的陷阵营却停下脚步,徐徐后退,而遽然脱离的战斗的江东将士,却不敢上前追击。实在是对方刚才的攻势太猛太凶残,现在能稍稍喘口气,谁不愿意?
程普是很不愿意的,他知道这是敌军怕攻的太远,以至兵力分散,现在收兵归拢重新部署,换在阵前的,肯定是一直未曾上阵的后队。
原来高顺也不仅仅是勇猛而已,心计也颇为深沉啊。程普的目光在战场上梭巡了一遍,见己方伤亡惨重,许多伤兵躺在地上哀嚎不止,道路上更是倒卧着许多江东将士的尸体。
刺鼻的血腥味随着一阵燥热的微风令人心头烦躁,汗水滴落眼角,酸涩刺痛。程普却没有抬手去擦拭,他的心情冷如寒冰,又怎么会顾及这些?
“程公!要不咱们退兵吧?”一名校尉脸色苍白的对程普说道,方才他率兵冲杀在前,十多个兄弟转眼便命丧黄泉,他虽然保住了性命,身上也受了几处伤,此时捂着腹部的伤口,声音都有些颤抖。
程普垂下目光看了他一眼,这个校尉原本是程普的近卫,素来勇猛,此时提出这样的建议,并非是他贪生怕死,而是担忧全军的命运。如果程普要让人留下来断后,这名校尉肯定是要争着去的。
然而现在还能往哪里退呢?后路有敌军轻骑,前方有陷阵营死守,即便退回舒县,也不过是多耗费几天粮草罢了……
“将军,让俺带兄弟们再厮杀一阵!只要撕开个口子,将军便领兵冲过去,保住临湖,咱们才有立足之地啊!”另一个校尉却不甘心的说道。如果真能如此,未尝不是全军脱困的机会,然而看敌军防守之严密,能冲杀得过去吗?
程普没有犹豫太久,他提了提缰绳,对身旁诸将说道:“就依刘校尉所言,老夫亲自领兵冲杀!”
“将军不可!”身边众人听了忙反对道:“由我等冲杀便是,待敌军阵型松动之后,再请将军突袭!”
这些人大多追随程普多年,怎能让年纪最长的程普在前面冲锋陷阵?不过他们却拦不住程普,只得紧随其后,向陷阵营高喊着冲杀而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江东军,面容清瘦的高顺瞳孔微缩,他知道,敌人这是拼命了。
“陷阵营听令!”高顺在马背上挺直了身子,严肃的面庞上,浮现出坚毅决绝的神色:“临战陷阵,有死无生!”
“临战陷阵,有死无生!”近千人的嘶吼声整齐划一,直冲云霄。他们所喊的,正是陷阵营的口号,也是陷阵营征战经年,用无数鲜血和生命凝结而成的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