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公瑾固然是为了江东而考虑,但以老夫之见,只怕将军心意已决,再难更改。如今公瑾还是多为出兵虎林之事多多谋划吧,只要公瑾在,相信也不会出现大败之局面。”张昭长叹一声,对周瑜说道。他当然明白周瑜的想法,对于那些流言也是不屑一顾的,只是那些流言传的沸沸扬扬,自己可以不信,但别人心中到底怎么想的,他却不敢保证了。
当初张昭举荐孙翊接任讨虏将军之事,可是当着孙权的面,谁知道孙权会不会因此而有了想法?以张昭对孙权的了解,这几乎是一定会有的。所以在孙权执掌江东之后,张昭便不溃余力的支持孙权,想以此挽回自己在孙权心中的信任。说实话孙翊被杀的消息传来之后,张昭除了惊讶之外,心底也隐隐有些不安。
此时已是晌午过后,天色阴沉沉的,秋风吹过,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扬起一阵尘土。
周瑜性喜洁净,见状不由微微皱眉,停下脚步转头对张昭说道:“既然讨虏将军已下定决心,瑜唯有尽心竭力而已。”
张昭见状,心中暗叹,面上温言说道:“如此,就有劳公瑾费心了。”
偌大的军营之中,周瑜转身而去的背影显得如此孤单萧瑟,张昭眼神一缩,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只怕此次出兵虎林,真如公瑾所言,有败军之虑啊……
空荡荡的中军大帐之内,孙权看着自虎林返回的探子和斥候送来最新的密报,思绪却不觉飘到了别处。
“来人啊!”放下那几份密报,孙权将护卫长召入帐内。
那护卫长进来之后行了个军礼,安静的等待孙权的吩咐,就听孙权对他说道:“这些天可有谁与都督过从甚密,都记清楚了吗?”
“这个……”护卫长心说水军诸将常常出入周瑜帐中,若说过从甚密,岂不是人人都有份?
见护卫长迟疑不答,孙权脸色一沉,手掌轻轻摩挲着案几,盯着他问道:“怎么,难道我交给你办的事,竟然没有去做吗?”
“将军!此事实在难以查明。”护卫长心一横,单膝跪地抱拳说道:“都督统帅水军,军中诸将凡事都要与其商议,属下实不知该如何查起。”
“荒唐!谁让你去查了?”孙权冷哼一声,心中颇为郁闷,往常这种事他另有专门的心腹去做,只是那批人都去对付叛乱的豪强,春谷这边就只能让护卫长去领头,谁知道这家伙却如此愚笨。
孙权见护卫长低着脑袋,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只要留意些便是,切不可擅作主张!”
那护卫长一身冷汗的出了大帐,心里嘀咕道,让我如何留意?
虎林连绵数里的营寨此时却显得颇为热闹,寨墙上插满了旗帜,巡守的士卒一队接一队的自寨墙上走过。骑着快马的斥候飞奔进出,辕门之外,执戟守卫比往日多出好些人。
远处的山林之中,两个樵夫打扮的汉子扶着树干,伸长了脖子细细观察着营寨内的一举一动。
“可瞧分明了?别被他们假扮的士卒给糊弄了去!”其中一个个头稍矮的人说道。
另外那人冷笑道:“怎么会?我数了几遍,来来去去的,都是那两队人。看来虎林营中,荆州军所剩不多了!真以为这样便能瞒得住我这双眼睛吗?”
矮个头的汉子眼力不如这个同伴,闻言点头说道:“既如此,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报给将军知晓,出来这么久,也不知江边的船被人发现没有。”
“不会!我可是用茅草将船身都遮蔽起来的,再说那一片人迹罕至,谁会发现咱们藏在芦苇荡里的走舸?”同伴很是自信的说道,想了想觉得搜集的情报还不够,便又说道:“还是再等等,或者咱们摸近些,也好看得真切。”
他这个大胆的想法,让矮个汉子顿时摇头反对:“这里已经很近了,再摸上去只怕被敌军斥候发现,你我性命事小,误了将军大事却如何是好?”
两人商议了几句,便转身下山,到了天色擦黑时分,才来到藏船的所在,也顾不得天色昏暗,匆忙驾船顺流而下,往春谷报信去了。虎林营中,照例又燃起无数火堆,照的亮如白昼。